门外传来特定的敲门声,大司可打开门。小司可闪进来,急切地坐到蓝兹身旁:"刚才财政部宴会上,我无意中听到农业部长说,这次农业改革反弹很大,估计有问题。"
蓝兹笑容不减:"我正想跟你们说这事。因为具体实施者借土地分配谋私利,这次农业改革很不顺利。昨天的例会上,执政官又进行了《放慢改革步子,保持稳定发展》的讲话,看来矛头要指向我了。"
虽然早料到执政官在利用完蓝兹后,会找借口除掉他,但这个时候真的到来时,众人还是很吃惊。蓝兹拈了块点心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我正好出去活动活动,英佛知道沙东国的银鹰吗?"
"银鹰?"英佛皱眉想了一下,"好象是个游商组织,非法生意、合法生意都做,据说还做杀人生意。在沙东很有势力。"
"杀人生意?英佛,你的情报不准哦,我们最多是教训一下不听话的,从不杀人。"蓝兹满意地看着四人变得目瞪口呆。
"你?你是说"英佛最先反应过来。
"我曾是银鹰的二当家,鹰翼。"
小司可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对商业运做那么熟悉。"
蓝兹叹气,如果13岁少年在赌场卖茶点也算做生意的话,自己确实是很早就入了行。
克赛摸着下巴:"拂吕国那位照顾克罗布他们的俞老板--"
"是银鹰的鹰眼,"蓝兹轻笑,"银鹰去年就开始追查厄兕教的背景,但没有进展。鹰首一直在催我回去,这次我正好出去看看格绿迪人在其他共和国的势力。"
大司可遗憾地说:"你走了,只怕改革就进行不下去了。"
蓝兹笑:"改革是个长期的过程。现在克赛手上有布由提最强的军事力量,你掌握着新闻喉舌《伊网晚报》,英佛能第一时间得到共和国的最新情报,小司可更是财政部的中坚人物,你们组成的堡垒,执政官已撼不动了。"
大家笑起来,英佛轻轻抚掌:"‘出去这个主意不错。旁观者还应该去给拂吕国的执政官敲敲警钟,他到现在还毫无警惕。克罗布他们毕竟是孩子,还是旁观者说话有分量。"
英佛说完,想起蓝兹其实与克罗布同龄,不觉有些尴尬。
蓝兹不介意地笑着:"那就这样定了,取消改革委员会的文件一下,我就乔装出国。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这话一出口就有些依依惜别的味道。
克赛最是梗直,走过去一把抱住蓝兹:"你自己小心。"拍拍蓝兹后放开手,他退后两步奇怪地说:"一直没把你当人,想不到你也是软的,就是太瘦了些。"
忧伤的房间里笑声一片。
从克赛家出来,蓝兹漫无目的地走,不知过了几个街区,抬头才发现逛到了先奴家。曾经满布大字报的围墙已重新粉刷过,爬满了藤蔓。庭树也开始茂盛了,天热时又可以躺在树阴下乘凉。维咨的房间仍然亮着灯,他还在看书吗?
蓝兹退后两步,想跃墙进去,刚起脚又停住,暗笑自己:"吉极不在,一个空房子有什么好看的?"
巷道口传来脚步声,蓝兹忙闪到阴影里。是朵发回来了,他开门进去,门里一阵热闹。蓝兹贴在墙上倾听:鸡叫声,奶奶的唠叨声
三天后,执政官和长老会达成共识:历时十一个月的伊网国改革已基本完成,改革委员会可以撤消了。
改革委员会撤消的命令尚未正式宣布,一封信送到执政官手里。信是旁观者写的,信上说,为了纠正农业改革的偏差,他决定亲自去下面考察。执政官顺手把信扔进抽屉里。
又过了两天,自卫队报告:"旁观者失踪!"国民军马上封锁边境,五天后,搜索行动宣告失败。据说远在格绿迪岛的元帅收到这一消息后,沉默许久,然后说了两个字:"天意!"
为什么执政官没有对蓝兹失踪前的信产生任何怀疑?情报部长和总司令在质问,执政官自己在反问后世的史学家们也在争论,有的说是因为执政官习惯了相信蓝兹,有的说是因为他一直小看了蓝兹。不管争论如何,有一点,史学家们的意见一致,那就是,如果没有这两天的耽搁,布由提大陆的命运会完全不一样。
春去夏来。
今年伊网国的五月一直阴雨绵绵,感觉比春天还冷。进入六月,雨水终于收了,太阳一出来就火烧火燎地烤,昨天还在穿夹衣,今天却可以打赤膊,真不知该怎样穿衣服。一个消息从沙东国传来,就像这一下子变暖的天气般突然,让伊网人反应不过来。
喧嚣一时的厄兕教竟然是邪教,是魔鬼的教派。
缺乏信仰的伊网人翻检贫乏的记忆,才想起"魔鬼"所代表的含义。《荆江新闻》率先跳出来论证厄兕教等于魔鬼的荒谬性,这更引起了没有主心骨的民众的好奇。《伊网晚报》开始梳理布由提历史,五英雄的故事翻印了一次又一次。
沙东国开始着手取缔厄兕教,强硬的姿态使伊网人平静下来,开始检讨自己是否真的背叛了历史。报纸不敢再随便发言,执政官重提农业改革的必要性,但一切都失去吸引力--除了魔鬼存在的可能性。
"当孩子们挤上街头,当人们扔下干活的工具,当布由提大陆陷入争吵,我们将回来,收获胜利的果实。"魔鬼的诅咒成了每个人的梦魇。
忽然又有消息传来:在沙东国揭露厄兕教真面目的,是伊网国的旁观者。
是旁观者!
人们奔走相告:原来真的有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