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闭上眼睛,感觉到不二的手在抚摸自己脸上的疤。黑暗中,那疤狰狞可怖,尽管已经做过三次整容手术,但因为伤的地方在眼周,手术并不彻底,不二的手指抚摸着那难看的疤和灰蒙蒙的眼睛,带着浓烈得化不开的感情——在刚得知阿青毁容和瞎了一只眼睛的时候,不二周助的世界毁天灭地,那么优秀的阿青,那么完美的阿青,因为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原谅自己,如果受伤的是自己就好了,如果阿青没有救自己就好了——
阿青的手覆上他的背,平静地说:“跟你没关系。”
不二并不说话,抬起头,将唇印在疤痕上,细细亲吻,柔软滚烫的唇像要将皮肤灼伤,带着无限的缱绻眷恋,舌尖温柔地舔过额角、眼皮、鼻梁,温热湿润的口腔包裹着脸上敏感的肌肤,阿青的口中不自觉地溢出一声舒服的呻吟,腹部渐渐升腾起一股热气。
他的手伸进不二的衣服里面,轻轻地抚摸,男人的身体不像女人那样软,但常年运动的身体肌理分明,极富弹性,手指覆上去像有磁力吸附着,光滑细腻。阿青摸过他平坦的腹部,摸到他的胸,捻住胸前的茱萸轻捻慢揉。不二的呼吸渐渐粗起来,微微离开阿青,好让彼此可以脱掉衣服,两人终于坦诚相见,赤裸的身体交缠,大面积的肌肤相贴、摩擦,引起一阵阵内心的激荡。阿青低下头,伸出舌尖在他肚脐眼打转,又一路湿吻到他的乳头,吮吸轻咬。不二的身体泛起红潮,眼睛半睁半阖,手指插进阿青的头发里,无意识地抓着。阿青抬起头,与他交换了一个湿润缠绵的吻后,张嘴含住他的耳垂,一手抬起他修长的腿,剥下他的裤子,抚摸他的大腿内侧,不二的身体颤了颤,身体里涌起巨大的渴望,一波接着一波地朝他袭来——
毕竟是第一次,彼此都是生手,阿青进去的时候,不二几乎煞白了脸,眼里蒙着一层水汽,张着嘴喘着气,却抓着阿青的手不让他离开,阿青狠狠地吻他的唇,抚摸他前面疲软的欲望……
阿青原本并没有指望能在男人身上得到快感,但或许是因为发烧的关系,他的身体里面紧致滚烫,要将人融化,阿青几乎要疯掉,一开始还克制着自己慢慢来,后来彼此都尝出味道,便有些不管不顾,盖在身上的被子早就滑落,不二周助的身体在阿青面前完全打开,散发着莹白的光,他的眼神迷离,已有些失神,微张着嘴,发出高高低低宛如提琴尾音般的叫声,身体随着阿青的撞击摇摆。整个房间都是浓重的麝香味和咕叽咕叽淫靡的声音。高潮来临的一刹那,像烟花炸裂,脑中一片空白,灵魂出窍,浑身细胞都暖洋洋地在沸腾。
阿青趴在不二身上,享受高潮的余韵,整个人懒洋洋的。不二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轻轻地说:“阿青,我好快乐。”
阿青抬起脸,亲亲他的眼角。
两个人几乎一夜未睡,相互依偎着,看着窗外的天一点一点地亮起来,房间里的景致也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到处都是书,经济文学、考古历史,什么都有。阿青什么都整理得干干净净,唯有对书,不喜欢分门别类码得整齐,因为用起来会不方便,也喜欢无论在什么时候闲暇之余手边能有一本书,因此房中零散的书就更多了,“那时候就觉得阿青是个怪人,一般人很少会因为兴趣去看那么多艰涩难懂的书吧。”
阿青淡淡地说:“是吗?”
“总觉得阿青身上有很多秘密。”
“什么秘密?”
“不知道。”不二拿起放在在一叠书堆旁的一管旧口琴,递给阿青,“想听你吹口琴。”
阿青接过来,放在嘴边,一段简单的旋律便在房中响起,带着略略的忧伤,像秋天的风吹过野芒花,那时候天色熹微,阿青的神情在微弱的亮光中有别样的温柔。
不二曲着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曲子吹完了,空气中似乎还有余音袅袅,他回过神,说:“我记得第一次听阿青吹口琴,就觉得好难过,但却不知道在难过些什么——”他停了停,好像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也许我那时候就喜欢上了阿青也说不定。”他转头看着阿青,微微笑着,像四月初绽的樱花,目光清亮干净,又说了一遍,“阿青,我好快乐。”
球王子(完)
不二毕业后留在大阪一家杂志社做摄影记者,年尾是杂志社最忙的时候,他是抽空跑来东京的,早上主编的电话已经打来三个,他不得不回去。
阿青送他去车站,将刚买的一袋药递给他。他站在车厢里,看着站在黄线外面的阿青,在车门即将合上的瞬间,忽然跳下车。阿青吓了一跳,车门彻底合上,电车缓缓开动。四目相对,阿青在不二的眸子中读到依恋和不舍。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到一边木椅上坐下,看着电车的影子在眼前飞闪,车内的灯光快速闪过他们的脸。一辆又一辆的电车开出,两人却始终没有挪动一步,直到早上十点半的新干线进站,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不二才慢慢地站起身,转身面对阿青,阿青跟着站起来,忽然扣住他的脑袋,吻住了他。站台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根本没人去注意那抱在一起的两个年轻男人,即便是注意到了,诧异过后也就事不关己地走开了。
阿青并不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应该要怎么做,他性格冷淡,也不喜欢黏黏糊糊,大部分精力在工作上。不二所在的杂志社发行量大,主编很器重他,也忙,一星期难得有休息的日子,忙起来连饭都顾不得吃,有一次弄得胃穿孔住院,阿青下班后坐新干线赶过去看他,到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他手上打着吊针,阿青一走近就醒了,看着他安静地笑,尽管脸色苍白眼里却都是暖暖的欢喜。第二天,他的母亲从东京过来,把不二数落了一大通,数落完,脸上又露出欣慰的笑,“两个人能够和好真是太好了,那时候我们都很担心呢,两个人明明这么要好,怎么忽然就不来往了呢,果然是闹矛盾了吧,真是,怎么像小孩子一样,以后不许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