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段不算高明,甚至有些简单粗暴,但却行之有效。
这不,就有老师来找谢暄谈话了嘛——
学生会名义上实行自治,拥有极大的权力,但总不能真任着一群青春年少热血激荡的孩子胡来吧,于是就诞生了监管会,监管会一般由三个老师担任,一个会长,两个副会长,平时也就挂个名,只有在学生会决策上出现方向性错误,或者冲得快了猛了,他们才会出来指点指点,收收缰绳,不着痕迹地将这群初生牛犊导向学校期望的道路。
宋老师担任这个监管会的会长已经很长时间了,历经了好几届的学生会主席变动,处理起这样的事情来可谓是驾轻就熟。
谢暄敲门进去,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宋老师抬头看是他,脸上立刻露出笑,“来了,来,坐——”宋老师很客气,请谢暄坐下之后,还给他倒了杯水——
“先喝点水——”
“谢谢老师。”谢暄双手接过,面上始终不卑不亢。
宋老师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和蔼的脸上挂着推心置腹的笑,“今天叫你来呢,就想了解下学生会最近的情况——怎么样,有什么问题没有?”
“谢谢老师关心,一切都还好。”谢暄的回答很官方。
宋老师的脸上出现戏谑,语气轻松,“我怎么听说你一下子开除了四个干事,干劲很足啊——”
谢暄没说话,知道宋老师这是要开始做思想工作了,果然,接下来宋老师的脸上就出现了担忧的神色,“有干劲是好事儿,一个人要没点儿干劲,那还能成什么事儿?学生会里却是存在着很多很多的问题,我也期望着一个雷厉风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但那前提是必须不伤害到整个团体的运作,你说是不是?就好比是一个人生了一个恶性瘤,咱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个瘤剔除干净,但如果你执刀手法不对,反而威胁到了整个生命,这就得不偿失了——做事也一样,我们要讲究方法,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宋老师天生就是搞行政的料,这一套思想工作做下来,估计没几个人不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谢暄始终安静地听,没插嘴,反让人摸不清他心底到底怎么想的。
宋老师的意思也很明白,大体上他是绝对站在谢暄这边的,但谢暄也得注意自己的手段,不要过激,那几个人闹出来的事必须给处理好了,不能给学校添麻烦,若是引起大的反应,那学校就会强硬地插手,到时,谢暄的脸上就不好看了——
谢暄告辞,宋老师将杯子里的水倒掉,心里面还在想着谢暄——连他也没有想到,谢暄的手段态度居然会那样强硬,甚至显得有些刻薄寡恩。当初三个候选人,宋老师也在自己心里面翻来覆去地琢磨过,谢暄和谢明玉都是他看好的,但也各自有缺陷——谢暄沉稳,却不迂腐,心大,眼界长远,于大局把握和形势判断上有着惊人的冷静眼光,善于布局,还有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孤勇,但他却很独,仿佛谁都不能看进他的眼里似的,他将自己置于一个纯净清高的位置,冷眼旁观,看着又硬又冷;而谢明玉恰恰相反,论智力,绝不下于谢暄,性烈如火,活得张扬肆意,按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这样的人身边自然会有人追随簇拥,而且他手段灵活,惯会社交,只是毕竟年幼,还学不会收,若真让他当上学生会主席,估计他们也就只能看着这个至关重要的组织像列失控的火车,朝着山崖直奔——
若是这两个人能合作就好了——
宋老师在谈话中隐约地提了这样的意思,但看谢暄能不能领会了,又或者,按着谢暄的性子,领会了,又肯不肯折节相邀,又能不能真正收服谢明玉——说实话,宋老师还真有点儿期待——
下午是体育课,跑完一千二,体育老师就让他们拿了体育器材自由活动。谢暄不是爱动的性子,坐在篮球场边上看别人打球。一只篮球突然朝他弹来,幸亏谢暄反应灵敏,用两只手接了,才不至于脸面遭殃,抬头,便见一行人站在自己面前——为首的正是那个被谢暄踢出学生会的宋晓东——显然,他们也是体育课。
谢暄便知道来者不善,手里抓着球,静静地看着他们——
宋晓东居高临下地瞅着谢暄,语带挑衅,“怎么样,来一场?”
谢暄慢慢站起来,即使孤身一人,但并不显得势弱,“斗牛?”
宋晓东挑眉,“斗牛——你要真能耐,便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比一场,别在背后耍手段!”
谢暄慢条斯理地说:“我耍什么手段了?”
宋晓东火起,“你没耍手段成光他们怎么会忽然都要求撤销联名上书了?”
谢暄的脸上依旧不见一丝烟火气,“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少他娘的废话,你到底比不比?”宋晓东显然没多少耐心。
谢暄问:“输怎么样?赢又怎么样?”
宋晓东说:“我输了,我宋晓东明天就递退学申请,你输了,跪在我面前跟我道歉!”
谢暄看他一眼,“意气之争。”说着转身就要走,宋晓东上前一步,其他人也团团围住他——
“你不敢?懦夫!”
“谢暄,跟他比,他娘的狗眼看人低,当我们三班都是死人啊!”谢暄还未说话,被这边吸引过来的同班同学已被挑起了血性,群情激奋。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忍得了这般轻视,三言两语定下战约——只是谢暄这边人数不少,篮球打得好的却实在没有,除开谢暄是一定要上场的,挑挑拣拣只一个宋柯,立马有人提议,“我去足球场找高峰。”高峰是校足球队的主力队员,人长得高,篮球打得也不错,算是三班的主力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