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也知道,一旦让南都带着南方二百诸侯分裂出去,大商立刻会陷入昔日到处是战火的纷争状况中去。
太子殿下点点头,同意了这桩事。
殷诵没有立即成行。他直等到秋收结束,才带领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往南都而去。
约莫纣王孝期最后一年开春,殷诵先与东鲁派来的一支五万人兵马汇合,而后西岐与北崇分别派来五万与八万兵马,汇入殷诵的大军。于是,等到他将大军开到三山关时,已经是接近三十万的大型军队。
邓婵玉接了朝歌来的情报,只知道王孙殷诵带了十万兵马,要亲征南都。邓婵玉差点因为这点信息差,误会城门之下来的三十万军马是从别处来的乱军。
邓婵玉狠狠地吓了一跳。亏得手下张山、洪锦、孔宣等将领及时提醒,邓婵玉才醒悟过来,这就是朝歌来的人马。
两相对接,邓婵玉不敢怠慢,穿戴齐整,开启关门,将王孙大军迎入关内。
殷诵这趟出来,实则对付南都鄂氏的叛逆是次要的,真正的目的是将自己身后的力量拉扯出来,当着整个大商的面亮一亮。
前年,他前往三仙岛,微子那个老东西竟然拿他私生子的身份,刁难他亲爱的父亲。这笔账殷郊始终记在心头,且时刻警惕着,决不允许有人再在他的出生上做文章,阻碍他登上商王的宝座。
东鲁姜氏是殷诵的祖母娘家,北域崇氏与殷诵亦是交好。刚刚当上北伯侯的崇应鸾将殷诵视如亲生的孙子,爱护之情不比东伯侯差上几分。
这两边派来的兵马,都是殷诵特意写了信函送到两位伯侯手上,请来撑场面的。
只有西岐,是不请自来。
殷诵一点都不乐意去设想,这来自周地的五万兵马是武王姬发,亦或四公子为他调来的。
殷诵且不管西岐这边的兵马怎么来的。反正多多益善。
殷诵带着大军,在三山关内稍作休整。
邓婵玉当真是个妙人。她瞧着殷诵只有二十八万人马,竟然从三山关内抽出两万军士借给王孙,给殷诵凑了个三十万的整数。
殷诵欣然接受邓婵玉的投诚。
大军休整七日,殷诵即率领三十万人马冲出三山关,向南伯侯的驻兵之地狂奔而去。
三日后,两军在白苹山外,南伯侯兵营前对阵两端。
南伯侯鄂顺膝下五子齐齐上阵,个个生得孔武有力,勇猛强人。
殷诵大胆得很,单人一匹烈马,手持一把方天画戟,径直闯到阵前,向南伯侯父子叫嚣邀战:“老伯侯年迈,想来反叛之事皆出五位世子的谋算。”
鄂顺长子手持缰绳,越众而出,坦然承认:“王孙有些谋算。此事的确是我五兄弟主意。父亲总想着对成汤的忠心,我兄弟五个却不愿忍气吞声,免得他日再受了祖父那等无妄之灾。”
殷诵咧嘴笑。他点点头:“确实是这般道理。但我是殷商王孙,万没有眼睁睁瞧着你们如意的道理。”
“这样吧,你我一把定个输赢。你五个,或车轮,或一拥而上,我只一人与你们对战。只要你们将我打落马去,我便保你东都自立为国,大商这边无人再敢置喙。”
五位世子登时都亮了招子,兴奋了起来。
殷诵话锋陡然一转。他将手中画戟往南都阵头一指,狂妄无比道:“你们若都输了,南都自行投降,不得再起兵戈,谋算自立之事。”
五位世子闻言,有愤怒殷诵话语猖狂,不将他们瞧在眼底的,也有面面相觑,小心谨慎的。
倒是始终不发一言的南伯侯鄂顺忽然开口,应下了殷诵的对赌。
南伯侯一手压下长子、三子与四子的反对,朗声道:“殿下豪爽,不愧成汤、武丁之后。我这几个儿子,虽个个年长你许多,竟是没有一个比得上殿下。”
南伯侯向五个儿子看去:“你们既然有那等野心,就要向世人证明有那份实力。去吧,为父不计你们何种方式,只要你们能胜殷王孙,为父便的欣慰二字了!”
殷诵听着南伯侯的话,就明白自立为国这档子事儿,根本是这个老头子主张出来的事,那五个世子不过是跟在老狼屁股后面的五头小崽子。
殷诵冷笑一声。但是鄂顺老儿能说出这般的话,却是已经露出了怯意。殷诵料想这老头虽然野心勃勃,心底却在发虚,并没有反叛成功的把握。
殷诵不再理会南伯侯。不管这场比斗过后,鄂顺会不会遵照协议,他都拿定南都了。
南都五位世子当即聚在一起,讨论了起来。不一会儿,五人做出了决定,选择让最勇猛的二世子鄂天元出战,与殷诵一决高下。
鄂天元十分自信。他自幼力大无穷,同辈之中从无敌手。更不用说比自己年幼了二十几岁的殷商王孙了。
鄂天元使一对百斤重的铜锤,挥舞得虎虎生威。他骑在战马上,就向殷诵冲来。右手一扬,竟是将一把铜锤飞出,砸向殷诵的头颅。这铜锤柄手处原来连着一条链子,就系在鄂天元的手腕衣袖上。
殷诵没想到鄂天元上场就来了这么一下子,登时惊得眼睛都直了:这跟送菜有什么差别?
殷诵当即头一偏,轻巧躲过。而后瞅准时机,一把抓住铜锤手柄。
鄂天元瞧见殷诵抓住铜锤,丝毫不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鄂天元反手抓住衣袖上挂着的锁链,就要与殷诵角力起来。
下一刻,嘴角笑意还没褪去的鄂天元,被殷诵生生地从战马上拉扯了下来。
殷诵手臂一扬,便将鄂天元甩飞起来,送到身后殷商大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