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说着话,旧园年久失修、乏人问津的大门竟然在这一天被人推开了。
少年们闻声向门口看去。
推门进来的人,原来是当年在旧园负责教导他们典籍的王子衍。
王子衍看上去比八年前年迈了很多。两鬓斑白,连身形都有些佝偻。和当年那个说话总爱藏一半的旧园教习判若两人。
王子衍意外地看到旧园中竟然有别人。他不禁向殷诵三人仔细地打量过来。
半晌,王子衍笑了一下:“是……王孙诵和黄家的怪力小子呀。”他竟是认出了殷诵和黄天祥。
从昆仑山山脚出发,西岐远比朝歌近。雷震子运用五行遁术,不过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岐山山脚。
雷震子归心似箭,正想以土遁之术,继续赶路。谁知,他刚刚将自己的身形化入山脉中,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声的细嫩鸟叫声。
雷震子听出这是幼鸟挣扎求生的声音。他心中一动,立刻钻出了地面。
雷震子顺着声音,在一棵参天古树下,找到了一个倒覆的鸟巢。三只毛都没长出来的山雀雏鸟正被鸟巢压在下面。
可怜的小东西,不停地伸出脑袋,吱吱喳喳地向外界求援。
雷震子心善,走过去小心揭开鸟巢。他高兴地发现,鸟巢下只有三只小可怜,没有雏鸟被砸死。
雷震子在参天古树上找了个稳当的树杈,把鸟巢按上去。返身落到地上,雷震子将三个小东西抱在怀里,带回了鸟巢。
终南山的小修士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隐去身形,藏身在旁边的古树上。
一直等到三只雏鸟的父母找到了它们,给它们带来食物,雷震子才安心地飞下古树,继续赶路。
这一次他没有用土遁,而是扇动翅膀,顺着风向向岐山飞去。
西岐王府内,文王长子伯邑考正端坐在庭院中,拨动琴弦,演奏新曲。
武王今日难得清闲,拈了一片绿柳叶,坐在兄长身边,就着伯邑考做的曲谱,以叶笛之声应和琴声。
回廊下,西申姜氏女姜源端坐在廊栏上,静静地倾听曲调。
武王的祖母太姜、母亲太姬皆出身西申贵族。姜源是西申侯的嫡长女,少年时就被送入西岐,养在太姜、太姬身边,学习周地礼节。
姜源一边倾听两位名义上的表兄演奏曲谱,一边以手拍膝,沉醉在渐渐轻快起来,仿佛百鸟鸣唱的曲调中。
姜源正在兴头上,悦耳的琴声陡然停歇。娇美端庄的青年女子诧异地回头,向庭院这边看过来。
打断武王兄弟合奏的人,正是他们最年幼的弟弟雷震子。
雷震子原本趴在围墙边一株大树上,偷听来着。结果他听得太入迷,从树上翻下来,翻进了围墙。
伯邑考吓了一大跳,还好武王轻轻按住他的手,让他及时镇定下来,避免了琴弦被拨断。
两位兄长立即认出了雷震子。廊下的姜源看到雷震子身后硕大的羽翼,也想起了他是文王最小的儿子。
姜源往姿容华美的伯邑考那边望了一眼,知道自己不大可能听到曲谱的下半段。她不再逗留,起身快步向马场走去。
雷震子没想过打扰两位兄长的雅兴,可惜木已成舟,他只能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向两位兄长道歉。
无论是伯邑考,还是武王姬发都十分的惊喜,根本不在意被打断的合奏。
武王率先开口,询问雷震子这次下山可是带了任务。
雷震子告知武王,他是奉师命护送殷诵到西岐。他又向两位兄长说明了自己如何被殷诵打发先行来到西岐。
伯邑考听到殷诵和哪吒都要来西岐,只觉得今天是双喜临门。
他特意提醒弟弟姬发,说道:“王孙对我们西岐有大恩。可惜当年朝歌一别,再没有机会与他相见。”
武王起初一脸笑吟吟地听着幼弟的叙述。但是当雷震子说到殷郊、殷洪两位殿下时,武王脸上笑意一顿,随即收敛了起来。
武王点点头回应伯邑考。
武王记得这位名叫诵的王孙,当年他差点被这小子掷过来的一箱金子砸断了脚。
那箱金子至今还存放在王府的库房。
“我记得他,他是父王的学生。”武王嘴角恢复一丝浅笑,回应道。
伯邑考有些疑惑地望着弟弟的面庞,觉得姬发此时虽然在笑,其实并不欢喜。
武王和气地和雷震子交谈一番。了解了雷震子这些年在仙山上的生活后,武王关心地询问雷震子这次是否会在西岐多住一些时日。
得到雷震子肯定的答复后,姬发嘴角边的笑意明显了一些。
武王安排道:“如此甚好。你先去找你三哥,让他为你安排住处。他每天走街串巷到处撒欢,明日让他带你好好在家乡游玩一番。他要是发懒,你就说是孤交代的。”
雷震子知道二哥是有意让三哥领着他了解岐城,也是让西岐的臣民认识他。他好赖是文王的儿子,不能和西岐的百姓这么陌生。
雷震子不敢浪费兄长的一片用心。他点了下头,然后张开翅膀飞出庭院,去寻找三哥姬鲜了。
雷震子离开后,伯邑考微微歪头,关心武王道:“弟弟心有烦忧?”
“兄长看出来了?”武王轻扯嘴角,问道。
伯邑考颔首:“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不高兴,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伯邑考不解道:“可是为兄猜不出,雷震子那番话,哪里让你烦恼了?”
武王嘴角的笑意化出苦味。他没有隐瞒伯邑考,免得这位兄长白白担心。
武王说道:“父王临终时,孤允诺绝不以臣伐君,带领西岐反叛大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