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王后望向已经关合的窗户。
这个孩子长得真像小时候的她呀。那时候,她在东鲁,胆量也像这么大。明明有父亲和弟弟在,她什么祸都敢闯的。
她怎么就嫁到这么遥远的朝歌呢?
殷诵从金匮大殿出来。两个小鬼又去了其他三个殿阁,如法炮制了一遍。豹皮囊装了整整八个大麻袋,殷诵尤不满足。金鼎阁最大的青铜鼎都被他挑中,让哪吒拖了出去。
两个小布丁完全没有想过,这件重达三千斤的青铜鼎,对整个大商王室有着怎样重大的意义。哪吒收起青铜鼎,拍拍手,问了殷诵一声,还要收什么。
殷诵打了个哈欠,揉起了眼睛。
哪吒见殷诵这副困倦的模样,也不用等殷诵回答。哪吒直接蹬上风火轮,扛起殷诵飞出了太庙。
回到皇华驿馆的时候,殷诵已经就着哪吒的肩膀打起了呼噜。哪吒扛着殷诵回到自己的房间,两个人共享了一张床。
馆驿的床很大,两个六、七岁小孩睡在上面不仅不挤,还能各自倒个个。一个从床头转到床尾,一个从床尾滚到床头。
就是殷诵喜欢卷被子。到了早晨,两条被子都被他一个人卷走了。得亏哪吒天生仙骨,不畏寒暑。不然这样寒气料峭的初春,哪吒肯定冻生病。
第二天早晨起来,殷诵没有让哪吒把八个麻袋取出来。昨天他们动作太大了,尤其是最后一个鼎十分沉重,即便是哪吒都略觉得吃力。哪吒拽着麻绳用力的时候,青铜鼎倾斜着被拖出来,压碎了一路的地砖。殷诵胳膊粗细的麻绳,五根拧成的一股,都差点崩断了。
殷诵琢磨着,最迟到今天早上,太庙那边肯定发觉了。太庙根本兜不住,肯定会上报。紧接着就是全城封锁和地毯式大搜查。他们此时拿出麻袋,是上赶着被拿住呢。
果然,上午辰时刚过,驿馆外面吵闹起来。没一会儿,驿丞领着一队军官跑进馆驿,一个屋子一个屋子进行搜查。
随从阳荣打听了一下,得知这队军官是护国武成王旗下,为的正是太庙宝藏失窃,来搜查贼子和失窃的宝物的。
因为太庙众多失物中,有一样是镇国神鼎。据说大商大半国运都压在这件神鼎上。负责搜查的军官半点不敢马虎。即便是哪吒和殷诵这样的小孩,都要仔细地盘问。
阳荣他们四个对昨晚上的事一无所知,军官在他们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哪吒是个杀神,人生字典里就没有“害怕”和“心虚”。
殷诵同样不心虚。小朋友坚定地认为,子孙拿祖先的东西绝不能叫“偷”。他分明是合法继承!作为先祖代表的商容,都同意了呢。
官兵在他们这里,就更加问不出东西了。
鸡飞狗跳一上午,军官半点线索都没找到。一队人悻悻地离开皇华驿馆。
殷诵有些好奇,按照搜查军官的说法,虽然太庙失了大量宝物,连镇国神鼎都弄丢了,纣王竟然只是下令武成王搜查全城,务必将丢失的宝器全部追回。
以残暴著称的纣王,竟然没有大发雷霆,降罪微子这个太庙负责人!
这可真是奇了!
这还是暴君吗?
纣王已经昏聩到这种程度了吗?
殷诵满脑子问号。他将这个疑惑告诉了哪吒。哪吒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下午,梧子揣着袖子从外面跑回来,告诉殷诵和哪吒,他从老乡那里打探到一件事。
“小人出身北崇。当时一起逃难的同乡,一多半去了西岐。昨天在街上喝茶,坐在隔壁桌的就是小人的同乡。”
“他现在发达了,成了伯侯府上的仆从。六年前,他跟随西伯侯入了朝歌。西伯侯被押后,这位老乡一直留在朝歌。小人猜想他在替西伯侯留意这边的风声。”
“他租的房子就在中谏大夫费仲的斜对门。他告诉我,今天一大早,天蒙蒙亮,就有人送了一个大箱子进费府。”
“那箱子沉得很。路面都被车轮压出了两道印子。”
梧子的老乡没说,这个大箱子是谁送的,也没说大箱子里装的什么,用来做什么的。但是殷诵和哪吒都听懂了。
是时候找个专业人士了
原来,世人盛赞的“圣贤”,也会为了保命,贿赂他们向来看不起的奸臣恶吏。
殷诵想起昨天,自己要回礼物时,微子鄙视的目光。殷诵不禁感叹:人们往往会长成自己讨厌的鸭子。《宝宝连环画》诚不欺我。
武成王府的兵士走后,殷诵依旧没着急看看昨天具体拿了哪些东西。殷诵不急,哪吒更不急。都在豹皮囊里,丢不了。
下午,殷诵拿出15个积分兑换的《麻衣相法》,认真翻阅起来。一双淡且薄的眉毛,很快愁成了八字形状。
不懂,完全不懂,比不小心兑换的《高中奥数大全》还要让他头秃。
这是殷诵第八十八次翻开《麻衣相法》。没用。不管他翻多少次,翻多少页,横着看,竖着看,上面的内容始终理解不了一点。
严格来说,是看得懂,但是完全不能灵活应用。
“这分明是封建迷信啊!”殷诵翻着相术书,愁眉苦脸地抱怨商城坑人。
殷诵不得不考虑,是时候找一位专业人士做老师了。
现在,他已经不是为了短命大伯学习《麻衣相法》了。昨天殷诵被微子羞辱了一顿,这让他对殷王室一点好印象都没有。短命大伯活不过今年,就活不过吧。小朋友决定学习尊重他人命运。
殷诵纯粹是不服气。凭什么他就学不会这本相术书!难道他比别人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