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看见那个黑衣的男人那时,在女人的身后重重地推了一把,然后把手兜在口袋里,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女人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总是盘着一样的发髻,露出光光的额头,板着脸从来都没有对学生笑过。
静默的图书室里,那个中年的图书管理员做在旋转着的皮椅子上,仰头对着天花板。
他的脖子上,拴着图书室用来绑窗帘的花绳子。
他的双臂在椅两侧垂下,双腿略微分开向前伸直,
前端……没有脚
我只是来借书的
(六)
我恍恍惚惚地走出游泳池的换衣间,马上就要关门了,我是倒数第二个离开的人。
还留在游泳池里的那个人,背朝天伸长四肢飘在水面上。
他是泳池的管理员,估计得等这个周末过后他的同事上班的时候才能发现他的尸体。
被鲜血浸红的那片池水当中,那具尸体没有耳朵,他会慢慢沉入冬日加温的池子里,经过两日的浸泡而再度浮肿上浮,他的肌肤会被气体撑得更为饱满,只是肌体的色泽是死尸固有的暗淡的青灰色。
黑衣服的高个男人站在换衣间的门外等待我,他已经不再掩藏自己的行踪,他看了我一眼,转身向前方走去
他的手里拎着个袋子,我估计里面大概是一堆人体零件。
我也累了,就这么跟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
我们的目的地,是学校最高的教学楼的顶楼
黑衣的男人站在天台栏杆的外面,他的脚底刚刚好踩着楼檐
他回头对我笑:“终于见到你了。”
我也对他笑:“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七)
黑衣的男人很高也很帅,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挥舞重剑时像交响乐指挥家般流畅潇洒。从小我就跟着在场边,抱着他的大背包,看着他的剑尖扎向对手兴奋地又跳又叫。我的身体不好,天生的哮喘病让我不能参加任何体育活动,青梅竹马的他成为二级重剑运动员的时候我甭提有多羡慕了。
他一直是我的憧憬,也是我这辈子,最最重要的人
我们从出生就一直在一起了,我们从来不曾分开,我们上了同一所小学,中学,大学,我们还将去同一个城市工作。
我们本来应该,永远在一起
是一种时尚,人们好奇他们的世界,谈论他们的生活,甚至试图挖掘他们的身份。但是当周边真正存在这样一群人时,尤其在这座古老而墨守成规的城市里,少数的人群因为他们不一样的选择,往往会被残忍地归为异类。
学校后面的小树林不属于我和我的黑衣朋友,但是我们有自己的秘密乐园。
我们总是占着自习教室的最后一排左边的那两个位子,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午夜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