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瑛和屈婉依旧执盾向前,为陈洛清开路。屈婉惊叹于卢瑛的功夫,却?没?有分?神,牢牢护住把陈洛清的安危,让卢瑛没?有后顾之忧。昨夜的不安早就随风散尽,她现在非常踏实。驸马在前,殿下在后,她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不需多想了。
自陈洛清迈步起,不知?是慑于她的威严还是卢瑛的武力,没?有亲卫再?来?挡路。转眼三人走?到阶下,姜进已?经拖无可拖。
“殿下……”
“师弟。”屈婉开口,简单扼要:“你素来?耿直能?辩是非。别人误你,你休自误。”
“屈师姐,我……”
这时殿门开了一条缝,探出一个脑袋。正是叫嚣废储叫的最响的那?位。久不见?姜进复命,殿内终是按捺不住,令他?来?打探。他?万没?想到陈洛清毫发无损地立在阶前,而骁羽卫们围成半圈似待命似观望,并不上前擒拿。
“陛下诏命,捉拿叛臣贼子,你们还等?什么?!”
姜进默然?,亲卫不动。
“上啊!上啊!姜进!陛下养你们何用?!你们难道敢……啊!”姜进身边一直不吭声的副手突然?爆起,劈手就把他?从殿门里拽出,抽刀就往颈上一划,血溅半空!
“到底谁是乱臣贼子?!是东宫还是你们?!”尸体在地上抽搐,他?手上钢刀的血滴答着往下砸,转身对姜进喝道:“大人!”
姜进长叹,放开手中刀柄,跪倒在地,对陈洛清抱拳低头:“骁羽卫,恭迎三殿下!”
终于有令来?,所有骁羽卫放下刀剑,跪地行礼:“恭迎三殿下!”
喊声刚落,澈贵妃从殿门里出来?,望向伫立于众人跪拜中的陈洛清,朗声道:“陛下有令,召三公主陈洛清进殿。”
陈洛清提腿上阶,解开肩上披风:“卢瑛,随我来?。”
箬笠被卢瑛摘下,振臂旋抛,与披风一起飞展入空。
陈洛清与卢瑛入殿,屈婉守住殿门,亲卫们跪地不动,等?着最终结局。
其实他?们都知?道,结局已?经写好。三殿下能?穿过层层护卫走?到国君面前,所有意味不言而喻,结局就已?经写好。何况还有一位厮杀过后满身血迹的卫士跟随她身旁。
果然?,陈洛清再?出殿时,卢瑛留在殿里,随她一起的是捧诏的内侍。
“陛下有令!”内侍展开诏书,高声念到:“东宫仁孝纯性,才维明哲,讨奸有功,天命所属。从即日起,东宫监国。骁羽卫听从东宫号令!”
姜进大声应是:“臣遵命!请殿下下令!”
陈洛清道:“姜大人,抓捕殿内奸臣,护卫陛下安全。”
“是!”这回姜进丝毫不犹豫了,率兵冲进殿去。
“洛清!”澈贵妃与屈婉大功告成的兴奋不同。她眼含热泪,又笑意盈盈。旁观者看不懂她此时情绪,还以为宠妃刚被东西两营杀了兄弟,不久后又要变成贵太妃,正绝望到癫狂呢。
陈洛清微微一笑,安抚周遭兴奋、紧张、热切的目光,然?后转头望天。风起青天,云舒云展,遮住视野下刺眼血腥。
西岐山,大咸海,曾经憧憬的世外之地是不是离她越来?越遥远?
陈洛清张开手臂,让风吹满衣袍,像即将展翅的羽翼。
“殿下千岁!”以为储君殿下示意,周围齐声大喊,向陈洛清俯首。
千岁?神仙才千岁。远离山海,放弃自在,却?在这里千岁了?
西岐山,大咸海……原来?海外有山,荒外有天。
我活不了千岁,但也许已?不用羽化登仙。
陈洛清昂首,阳光抚遍她的鬓角颊唇,凝成金色的风装饰她的眉眼。
看我以凡人之身,能?登几重天。
君臣,父女。
这是卢瑛这些天来面对的两大主题。君臣,即使她?亲身参与其中仍觉得离自己很遥远,毕竟和陈洛瑜算不?得单纯的君臣,与陈洛清更是不?分你我?。行走江湖的习惯让她体会不?好君臣的本质。父女,她?则有实感得多。卢瑛父母俱在,家庭关?系和谐。她闯荡江湖是经父母首肯的。之?前她?在大殿御前胡说八道那些赶出家门断绝关系不?过是怕连累家里。所以她?也无法理解媳妇家先君臣后父女的畸形关?系。君臣也好,父女也好,无论她?能否理解,都不?会从?自我?出?发,乱说乱做给媳妇添堵。家家一本难念的经,她?明白陈洛清所为都是事出有因深思熟虑,她?愿做媳妇的盾和剑,扫清她?们前方道?路上全部阻碍。
她?再清楚不?过。陈洛清想走的路就是她?想走的路。志同道?合甜过情侣,何况是志同道?合的情侣。
真?是甜得不?行。
不?过再甜的相处也会有苦恼之处,特别是在现在这当口。卢瑛只庆幸自己没趁这股甜吃陈洛清的画饼,那天晚上当机立断该那啥就那啥了。在行宫见到媳妇的父皇之?后,她?在屈婉的辅助下担起掌控皇宫内禁的大任,忙得不?可开交。别说和陈洛清过二人夜生?活,就是和媳妇独处一会儿都难得。陈洛清身边总有人,不?同的人,心?腹官吏、领兵将军、皇宫侍从?……局势迅速地被东宫力量稳定下来。卢瑛在宫内,屈婉在宫外,完全控制了京城的兵马。不?站东宫的人再无翻盘的可能。卢瑛忙到黑白颠倒,都模糊了日月时辰。好不?容易两个人都找到个空隙喘口气,卢瑛被陈洛清拉上马车,趁着一抹夕阳去了三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