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驸马第一天在?家住,不?说了。婉儿,你?能睡不??”
屈婉点头:“我能睡。“
“好,半云,我给你?安排离她们最远的屋子。凑合睡,明?早还要忙呢。”
这一夜就在?呼哈声中安稳地过去了。三公主两口子自个儿睡了个好觉,不?顾别人死活,毫无道德压力。天才刚亮两人起床,认真梳洗更衣。穿好该穿的,带好要带的,三人三骑,向?时离山行宫飞驰而去。
今日的时离山,云卷风清,晴空万里,美景依旧。至从京里的大人们来这觐见国君,骁羽卫就接到命令,严守行宫,不?得放任何人进殿门?。所以卫士们无心欣赏美景,人人重甲在?身,尖刀利剑在?手,层层叠叠地列阵在?殿阶下。百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行宫的宫门?。
按理说,宫外还有东西两营驻防,就算有人要闯宫,也要杀穿两营才能到宫门?。那肯定喊杀声震天,自然预警骁羽。然而骁羽卫队长姜进眉目紧锁,手不?敢脱离鞘中刀柄。他?耳边的鸟鸣还在?叽喳,风声才卷过头顶,一切安静祥和?得如平常并无二致,可前方宫门?外就是诡异得可怕。他?直觉没错。嚣闹声完全没有出现,只有三两单薄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停在?门?外。宫门?被悄然推开,姜进赶紧微眯双眼,抵挡手下们刀刃折出的阳光。金光中,三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意料之中又震惊众人。
“三殿下……”
姜进倒吸凉气,心绷得死紧。他?没有想到,陛下严防的储君三公主于清晨宁静中衣袍周整发?未乱地出现在?这千钧一发?之地。优雅得不?能直视。
宫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进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刺眼的亮光,看清了储君殿下。眨眼间优雅感顿时随光化为威严。姜进只觉压迫感扑面而来,不?由得在?盔甲的袍摆里退后半步。
储君袍,赤金冠,陈洛清今天服饰一应俱全妆容郑重,望之极似人君。她仅带来两名随从,只穿了轻衣简袍,一人执一面盾牌,连盔甲都没穿。
“殿下!”姜进抓紧刀柄,硬着嗓子喊道:“陛下并未召见您,请您于宫外等候!”
“奸臣畏罪逃跑,潜入时离行宫,挟持父皇。我忧心父皇安危,特来面见父皇,尔等要阻拦吗?”陈洛清展开双臂,明?明?白白表示她身上?没兵器,身后无兵马。
“殿……殿下,卑职职责所在?……请您退到宫……”
“屈婉,卢瑛听令。”
“在?。”
“在?场是骁羽卫,是国君亲卫,皆是为国为君的君子,不?可滥伤他?们性命。”
“是。”两人左手执盾,都甩出一根木棍抓在?右手。
“今日我脚下这条路,不?得再?有任何阻碍。”
“遵命!”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这是父母教卢瑛武艺阵法?时,爷爷在旁的谆谆告戒。做人如同武功修行一样,不能?自满虚骄,这是卢瑛刻在骨子里的家训。此刻她面对重甲利刃的亲卫精兵,身穿简袍手上只有盾牌和木棍,绝不是看不起对手。
紧要关头,穿不惯的盔甲不顺手的武器比没?有还要危险。
卢瑛上前几步,左手腕和肘扣住盾牌横在身前,右手握紧木棍竖在腰间。媳妇说了,不能?滥杀。她也不想滥杀,所以只执钝器,右手肘上缠起防护的是浸海晒风的渔网线。头上,是陈洛清气息奄奄时都不肯抛弃的那顶箬笠。
世事变化,此间的她还是与媳妇初见?时的江湖游侠摸样。
“婉儿,你保护殿下,我来?开路。”
“是。”屈婉与卢瑛一样,左手盾右手渔网线木棍。她在卢瑛身后,挡在陈洛清身前不到三步远。这是她自信能?万无一失保护陈洛清的距离。身前卢瑛,身后无其他?人,她是君主最后的保卫。殿外大树风吹落叶,殿门洞开无人去关,但不可能?回头找退路。她决心早就下了,绝不动摇。今天就是死,她也要挡在陈洛清身前。
清风被晨光包裹,轻抚在刀刃上,映出短暂的宁静。在片刻对峙后,姜进还没?下令,就有他?手下小队长率着麾下亲卫跳出阵列,堵在陈洛清的前路。
“陛下之令,谁敢不奉诏?!强入御殿便是乱臣贼子!”
“陛下昨日召三殿下觐见?,三殿下应诏前来?,何来?不奉诏!陛下必不会朝令夕改,定是奸臣挟于御前,阻挡父女相?见?!挡道者,才是乱臣贼子!”箬笠下卢瑛大声怒喝,震得在场人汗毛皆立。嘴上功夫,她向来?是说不过陈洛清的,却?在此时掷地有声,都不需要陈洛清教。
有道是自古真诚最难敌。
“嘁……兄弟们,大功在此,效忠陛下!跟我上!”
呼哈!
先?锋们的大喊与钢刀一齐拍在铁皮盾上。还未等?短刀长枪在呐喊后调转锋刃,卢瑛顿足踏地,一步步提腿踩飞落叶向前冲去。眨眼腾身旋风平地起,她竟整个人跃起,以盾撞盾!
惊喊与惨叫同炸响,挡路的四五亲卫被这一撞一起向后猛摔,倒地翻滚。领头队长不待卢瑛立稳,挥刀朝她当头劈下!
卢瑛也不收盾,直接侧翻左臂,举盾稳稳挡住竭力一劈,右手下棍,隔盔砸在他?头顶!
闷声和脆响后,棍落人倒……夹杂着喉咙里翻腾的含糊泡音,覆面趴地的头盔下蜿蜒出两道血流。钝器握在如今的卢瑛手里,一样可以摧枯拉朽。
眼前这些尘埃落地,卢瑛足尖才刚刚踩实地面。她甩衣收盾,身旁落叶随她衣袂旋起,又被她运力成风化成支支叶箭向四处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