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索性想开了?,无论陈洛清有什么打?算,她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拼了?,拼了?命也要护着陈洛清。还要尽量救出文长安……卢瑛突然后悔带熊花糕来了?,这要是打?起来还有个跑不起来的病号拖后腿,到底咋整啊……
就在不久之前,卢瑛还为了?所谓君臣知遇,知己不负就心甘情愿舍身作刀去杀人?,如今有了?想守护的人?,反倒思前想后患得患失。
而世事可笑在于,想守护之人?即是想杀之人?。
卢瑛此?刻无瑕思考这种过于复杂的问题。她只能把信任交给陈洛清,随机而动。反正道义情义都在身边这两人?,大家?一起拼了?也没?什么可怕。
待到她们慢慢走到市井,天已经全黑。卢瑛送给陈洛清的火折子她今天也贴身带着,摸出来点?燃小灯笼照亮三人?周围小小方圆。她们一路打?听?玲珑赌庄的位置,果然是在九街。这次再入那个水深之地都不需要直觉,危险都摆在眼面前了?。陈洛清们没?有迟疑,径直进街,找到了?目的地。
玲珑赌庄,这四个字写?在古朴的牌匾上,竟有端庄稳重?之感。新修的竹篱笆围出个宽敞的院子,门口的高?悬的两个灯笼光圈明亮,一下子就把陈洛清手中的小灯笼吞没?。院子后是整齐的四间联排大瓦房,看上去灯火通明,她们站在门口都能听?见里面时不时爆发的喧闹声。
门口站立着两个壮实的男人?护院,看到这与?来往赌客气质格格不入的三个年轻女人?,没?把奇怪写?在脸上,寻常问道:“来玩吗?”
陈洛清把那张纸条递给护院,简洁地说道:“赎人?。”
两人?看过纸条,点?点?头,伸手示意?她们入院,转脖向里屋大喊:“接贵客回,文长安!”
三人?走进院子。卢瑛听?到熊花糕的呼吸越渐沉重?急促,又?见院子里有很多石桌石凳供赌客休息,便劝她不要进去:“你在这等我们吧。我们去把长安救出来。”
坚持走到这里,熊花糕脸色苍白,额头一片虚汗。她摸着角落的凳子坐下,一手抓卢瑛一手抓陈洛清,喘气道:“我不去给你们掣肘……你们肯定能……”
陈洛清半蹲下,双手握紧熊花糕的手掌,微笑道:“你在这安心等,什么也不要做,谁来也不要理,谁的话也不听?。我们会把长安带回家?,我保证。”
熊花糕用力点?头:“我……不听?,不言,不视,不做……”说到这就有赌庄伙计捧茶上来。她颤抖着接过茶盏,灌了?一大口:“我就喝茶……”
安顿好熊花糕,陈洛清卢瑛心无旁骛地向房门光亮处走去。即将踏进房门时,卢瑛轻唤一声,试图从陈洛清那里得到安心的底气。
“知情……”
陈洛清轻爽一笑,真的想让卢瑛安心:“我们会赢的。我相信我们的默契。”
默契?我们有啥默契?
卢瑛感觉脑子还没?转过弯,陈洛清就往门里走去。她右脚才踏跃门石,就有人?吆喝:“贵客到哟!”
话音刚落,陈洛清的右脚落了?地,就有黑影破风扑面而来!
啪!
卢瑛出臂,单手接住飞来的椅子,把它稳稳地停在陈洛清面前。陈洛清面不改色,一步不停地继续向屋内走着。卢瑛左手拄拐,右手拎椅,紧随身边。
见她们进来,周围的赌客顿时停了?动作。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地肆意?打?量,审视这两个衣着寒酸的穷姑娘。
“贵客临门,欢迎。”
瓦房看着不算太大,内里却挺深,横竖摆了?七八张赌桌。中间的赌桌最大,分三块摆放着不同?的赌具中央有个女人?,正左手撑桌,右手挥展地招呼刚刚进屋的两人?。她大约三十多岁,衣着宽松朴素,大袖笼手,满脸笑容,头发盘成发髻用发簪束在脑后,眉眼干练,双目炯炯有神。乍一看有点?像王南十,需得定睛再看,才知截然不同?。
那周身散发的狠厉杀气,使得她看向陈洛清和卢瑛的眼神像在看把自己送入虎口的羊羔。
“这就是贵店待客之道吗?”卢瑛冷冷开口,把手上的椅子塞进陈洛清身后,让她坐下。既进险地,卢瑛便不再彷徨,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贵客头回到访,江湖规矩,您莫怪。来呀,上好茶!鄙人?祁休,道上的朋友赏脸,叫我一句祁姐。二位怎么称呼呀?”来赌场赎人?的人?,有的会请上一两位有功夫的助阵壮胆。赌场最喜先探人?虚实,试探是惯例。只是这种试探过于失礼,这位俨然赌场话事人?自居的祁休居然痛快承认,也算是肆无忌惮。
“祁姐。”陈洛清依着叫她祁姐,并拒绝了?伙计捧上来的香茶。“在下陈知情,这是我姐姐。”
“文长安是你的什么人??”
“她是我白事班上干活的,我是她的班头。”
“什么,她是干白活的?!”祁休闻言变色,连脸上笑容都僵住几分。卢瑛听?得陈洛清把愿望说成现实,心中稍有起伏,但想着她如此?说必有用意?,也就安下心来。
“是,年纪小不懂事,又?要养家?,总想天上掉馅饼。白天抬完棺,晚上还想来赚份钱,不知深浅……还望祁姐不跟她一般见识。”陈洛清继续胡说,说得跟真的似的。
“抬棺……”这下祁休脸上浮现的嫌弃可是很明显了?。陈洛清装看不见,继续说道:“她赚几个钱也是血汗钱,家?里又?有病人?要养,人?也不聪明,你看这不就想太多……还望祁姐高?抬贵手,让我把她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