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觉得我可怕,我们可以立马离婚,我绝对不会逼着你。”
“如果你能够接受,那今晚我回来,我希望我说我爱你时,”沉默了几秒,他续上,“我希望你能回应我。不是那种‘我也的回应,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其实也一直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我的。”
他不奢求他现在就爱他,只定下一个不平等的交易,就用“一点儿”来满足。
门被关上,家里陷入寂静。只剩下一个被一个吻、一段话、一个过久没开门的漆黑房间冲击得站不稳的人。
还没进去,他已被里面月光隐隐勾勒的木头场景惊到失语。
应云碎在里面呆了俩小时。
虽然他第一分钟就知道自己错了。
打破他愣的是李故打来的电话,说调查到迟燎曾经去的精神治疗中心地址了。
“苏市正嘉区……”应云碎跪在地上,呆滞地重复着这个地址,前面都如此熟悉,只在最后的号码牌上多了一位。
这个地址,就在他当年住的疗养院旁边。
接电话时应云碎手里正抱着一颗木雕人头。
这个房间里有十几尊长得差不多又略有不同的人像雕像,这一颗标着“14”,他听着这堪称石锤的消息,指节渐渐白。
各种细节钻进脑海,他却又好像脑海空茫,唯一想起的只有那天下雪,迟燎用树枝画的雪花图案。
他深呼吸一口气,眼泪滑进嘴里。
虽然很离谱,很不可思议,很时空错乱。
但迟燎,就是当年那个铁栅栏外的小男孩啊。
怎么会是他啊……
而他怎么。
怎么现在才意识到啊。
应云碎站起来,咬住嘴唇,决定给迟燎打电话。
他想去找他。
……
可惜没人接。
打第七个电话时,迟燎正行自餐宴尾声。
蒋龙康和其他一群四平八稳不怒自威的老头子将去内间养生馆探讨更机密的话题,他则可以自行离开。
但他坐在位置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主厨卢阿斌进来。
他港都人,年逾五十,除了精湛的厨艺外还一身本事,什么阵势没见过,但看着桌上桌下乱七八糟倾倒的空酒瓶,还是吓了一跳。
卢阿斌知道这顿饭是怎么喝酒的,蒋龙康因肝病滴酒不沾。全靠他的独子蒋玉撑起,洋酒白酒混着来,把一轮人喝得伶仃大醉,自己仍神色泰然。
年年如是。
但今天有点儿过多了,是会出事儿的。他走近身上的味道已像是被扔进酒池子里泡过的男人,衬衫领都如被白酒洗过,皱巴巴的,担忧道:“小蒋总,你€€事儿吧。”
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