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实相告便好，”这一次倒是谢陌安不再直视裴清的眼睛，率先撇开了头，“今日在段家发生了什么，他们又是说了什么话，如是说便号。”
谢陌安移开眼睛的这一举动落在裴清的眼里自然就成为了谢陌安是不敢直视自己心中所想心虚罢了，倒是朗声笑起来：“今日能发生什么事情，谢公子不是都已经听裴小姐说了吗？哦……”裴清止住了小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还是说谢公子这是信不过裴小姐？”她话语带着一丝笑意，开始觉得喝醉酒的谢陌安要比平日里可爱得多，至少现在她竟然是觉得自己可以掌握他。
一阵清风吹过，亭子旁的梨树枝丫摇摇晃晃，洒落一地的梨瓣，黄昏时分，这时间也是极好的，像是画本子中那些恩爱的开端，无端叫人神往。
“你只管说便就是了，”谢陌安又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虽说方才已然是提前喝了一些醒酒的东西，不过现如今只觉得浑身有些燥热，或许是喝醉了酒，又或许是药效开始发作了，“其他的不用管。”
身边猛地空了，裴清接过谢陌安喝完的酒杯，不算细嫩甚至是因着这些年在外流亡过的苦日子而积累下的一层薄茧摩挲着杯口，心跳如擂鼓，不过还是悠悠然又倒了一杯酒：“谢公子也知道，我是裴小姐带回来的，裴小姐对我来说算是救命的恩人，我又怎么可以出卖裴小姐呢？”
裴清的声音透着一丝可怜，仿佛她真心实意就是要为裴清牧隐瞒真相，不愿意讲今日见到裴清牧做过的那些个无耻的事情说给谢陌安听，不过若是仔细着分辨，这话术却又太是低端，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故意叫人往这方面想的感觉。
裴清没有看到的地方，谢陌安神色清明，没有一丝醉意，冷冽地勾唇笑了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
她裴清倒是小瞧他，若是这些小把戏他都分辨不出来，倒是怎么在这番年纪成为朝中的中流砥柱？
又或许是她还觉得自己是可以拿捏他的？可笑至极。
对于裴清，谢陌安从见到那幅画像之时开始便就只有一个想法——得而诛之，绝对不允许存在伤害裴清牧的可能，特别是最近裴清牧还怀着孩子，最是脆弱，他心中的恐惧也就更甚，甚至有时候夜里还会做噩梦，梦到裴清正在伤害裴清牧。
裴清牧浑身是血，一双眼睛睁大很大地望着他，她说不能再陪着他了，到头来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她说她明明还不想死的。
思及此，谢陌安打了一个冷颤，心头升起一阵恐慌。
谢陌安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不过若裴清真的还愿意老老实实的，离裴清牧远远的，至少有着裴清牧护着，谢陌安还不会要她的性命，不过现在看来倒还是让他放心不下。
裴清不能就这样留着。
谢陌安的眼神只有片刻的清醒，一双昏黑的眸子很快就又呈现出几分醉态几分失神的模样，转过身来看着裴清悠悠然开口道：“那看来今天白日里还真是发生了什么？”谢陌安偏了偏头，平静地看着裴清，等着她说下去。
“这……”裴清还是装作犹豫，“裴小姐在澧水的时候曾经说过，若是我能过来京城，便就做我的靠山，我又怎么会……”裴清还想要一个保证，虽说是不愿意承认，不过她现在还算是安稳平静，不愁吃穿的生活都是裴清牧给的。
谢陌安若是知道了裴清牧和段家那位公子的事情，虽说对裴清牧是一定会生出些别样的想法的，不过对于自己究竟又是不是会负责，又是不是会护着自己，甚至是让自己陪在身边，这些都是裴清现在不得不考虑的。
“你倒是不蠢，”谢陌安轻笑一声，紧接着随口说道，“放心吧，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对你动手的，若是你能靠本事活着，我自然也是不会放你不管的。”谢陌安的声音冷淡，不过不知道为何落在裴清的耳朵中却又是莫名地温暖。
其实谢陌安这话虽说听起来还算是靠谱，不过这谢家的各位都不是省油的灯，这数不清的人命，可没有一条是谢陌安自己动手的，毕竟谢陌安有无数种不牵连谢家让人身死无形的法子，这承诺自然也就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不过这些，裴清自然是不知道的，甚至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是取得了谢陌安信任的第一步。
“虽说我才来京城中不久，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段家的那位公子，”裴清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眼看了看谢陌安，注意到自己在说到“段家那位公子”的时候，谢陌安的秀长的眉头果真是皱了皱，面色也变得难看，“不过也是能瞧出来，这位段公子和裴小姐之间……怕是不简单的。”
“怎么个不简单法？”谢陌安淡淡挑眉，故作心烦意乱得又喝了一口酒，面上的红更甚，“说说看。”
“今日是那位段公子的大婚之日，却是穿着一身醒目的喜袍出来找到了裴小姐，还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裴清微叹口气，像是很遗憾的样子，“有些话清儿听着都很是不恰当的，实在是不堪入耳，更何况这两人一个已经是嫁做人妇，一个今日大婚，从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清儿也是觉得荒唐呢。”
裴清这话不仅是揭穿了裴清牧和段雨霏今日的那番说辞不实，还直接了当地说明了裴清牧同段云起真是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谢陌安闻言眉头一皱，只觉得心头有一阵痒痒的火气，眼神也变得怪异。
裴清还只当谢陌安这是气得不轻，又是替谢陌安斟酒，故作贴心地抚慰道：“段公子和裴小姐的关系，谢公子竟然是不知道吗？不过谢公子也莫要恼怒，可千万是不要气坏了身子……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啊？”临了裴清还假模假样地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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