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阿姨靠着墙,早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而夏叔叔抱着她,原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张大嘴巴却沉默着掉眼泪。
何俊熙突然抓住医生的手,哭喊:“医生,求求你,救救我老婆,想尽一切办法救救我老婆。”
医生点头:“我们会尽力,但是不敢保证能救过来。”
我几乎是被骆安歌拖着走过去的,我早已经哭得话也说不出来了,连问何俊熙事情经过的力气也没有。
下体撕裂意味着什么我清楚,但是我不相信这是何俊熙做的。
他那么爱夏琪,怎么舍得伤害她,那么到底是谁?
何俊熙像跟木桩一样杵在那里,不管骆安歌跟他说什么他都没反应,最后是何阿姨告诉我们:夏琪说出去见一个朋友,然后一直没有回来,手机也不通。后来有人给何俊熙打电话,说在当初他们结婚的那个酒店外面见到夏琪,好像是受伤了。
我捂着嘴巴:“他去见谁,又是谁给你打电话?”
何俊熙还是不说话,何阿姨摇头:“不知道,琪琪的手机找不到了。”
我突然后背一阵阵寒冷,这肯定不是一般的伤害,这一定是预谋已久的,那么会是谁,要这么残忍?
我们在手术室外坚守到半夜,只看见护士端着血袋,进去了一批,很快又进去一批,到了最后我害怕得浑身都是汗。
我死死抓着骆安歌,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好像我要是松开,就再也见不到夏琪了。
骆安歌不断帮我搓着麻木的手指,安慰我:“我问过了,是香港最权威的专家,夏琪会没事的。”
我颤颤巍巍问他:“你怎么看?”
他看着我:“像是仇家寻仇……只是这人未免太残暴了些,连女人都不放过。”
何俊熙完全傻了,不说话不动不哭,就是呆呆坐在那里。
后来保姆抱着啼哭不止的何夏赶到医院,也许是母女间奇妙的心灵感应,保姆说孩子一直哭,一直哄不乖,只好送到医院来。
可是何俊熙视若无睹,他甚至都没抬眼看一下孩子,继续保持着呆傻的表情坐在那里。
苏阿姨接过孩子,突然哇一声哭起来,我赶忙过去把孩子接过来。
孩子早哭得喉咙沙哑了,在我怀里挣扎着,我早已止住的眼泪又刷刷刷流出来。
我把孩子抱到何俊熙面前,何夏认出来爸爸,伸出小手要爸爸抱,可是何俊熙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默默流下两行泪。
我正想开口,他突然接过孩子,紧紧抱住,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说也奇怪,当父女俩抱在一起的时候,何夏居然奇迹般地止住了哭泣。
东方亮出鱼肚白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我们全部人都站起来,我突然没有了勇气迈过去,因为我害怕一声摘下口罩说出的会是“节哀顺变”四个字。
我无法承受那样的结果,我觉得我会死。
骆安歌揽着我走过去,全部人把医生围起来,一声摘下口罩,长长松口气:“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是还在昏迷,我们给她用上了呼吸机……”
何俊熙泣不成声,抓着医生的手一个劲说感谢的话。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我从医这么多年了,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祝福你们吧。”
夏琪被转到重症监护室,我们站在外面,看见何俊熙抱着何夏坐在病床前。
夏琪病床前是笨重的呼吸机,她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我看了一眼就不敢看,吓得躲在骆安歌怀里哭。
骆安歌紧紧搂着我,亲吻我的头发:“好了好了,我们振作起来,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呢。”
他转头问夏叔叔:“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说?”
夏叔叔哽咽着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骆安歌安慰他:“你们好好照顾夏琪吧,其他事情我来处理。”
我坚持要留下来陪着夏琪,可是骆安歌反对:“她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你留下来没用。先回酒店,以后需要你的地方很多。你可能需要长期请假留下来照顾她,她需要你。”
我又哭起来:“老公,你会帮她的,是不是?”
他郑重地点头:“是,为了你,我一定会帮她。”
我心里好受了一些,跟他一起朝着电梯走去,走了几步苏阿姨追过来,欲言又止看着我们。
骆安歌揽着我:“苏阿姨,您有话直说,没准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苏阿姨扑簌扑簌落下泪来:“骆公子,不瞒你说,两个月前我去看过江福海。他给我的感觉好奇怪,说的话也好奇怪,我怀疑……”
骆安歌点点头:“您慢慢说,把他当时跟您说的话重复一遍。”
苏阿姨想也没想就点头,只是面上现出一种惊恐之色:“当时他的律师来找我,说江福海要见我……我坚决不去,律师就说,不去也可以,但是我要看一个东西。我以为那律师就是狐假虎威,没想到他给我看的,居然是俊熙和琪琪结婚那天阑珊用灭火器砸伤江福海的照片……还有……还有他侮辱我的照片……”
我睁大眼睛惊呼出声:“什么,那天汤川秀不是说已经毁了吗?”
苏阿姨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我害怕会影响到你们,就决定去见江福海一面。一见面他就笑,那种笑让我极度不舒服,让我恶心,他说我们之间还没完,他说他做梦都是我,他还说……”
苏阿姨捂着脸靠在墙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我真的不知道。然后……我问他想做什么,他就说,要是我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叫人把那些照片卖给杂志社。我问他照片是哪里来的,他说那天他装了针孔摄像机,把一切都拍下来了。”
我握紧拳头:“江福海这个畜生。”
骆安歌在我肩膀上捏了捏,问苏阿姨:“您觉得是他做的,是吗?”
苏阿姨点点头:“我听说他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那天我走的时候,他阴森森说了一句话,你们母女俩的味道应该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