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刑房出来,孙晓云瞧着外头刺眼的阳光,而后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天磊就守在外头,眸色晦暗的盯着眼前的孙晓云。
“夫人?”天磊垂眸心行礼。
“你回去告诉刘弘毅,该办的事儿我已经办妥,他只管放心就是。”孙晓云面无表情,抬步与天磊擦肩而过,“还有,提醒他,别忘了他还有个女儿在找娘亲。”
天磊微微蹙眉,的确,小姐可一直哭着喊着要找娘亲。
可是——他抬头看一眼刑房,敛眸转身,此事还真的需要提醒一下。城主虽然恼怒杜姨娘,可对于暖暖这个女儿,城主还是心疼至极的。
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娘。
杜玉娆没想到,自己还能出来。可奇怪的是,她出来了,丁水生却不见了踪影。隔壁刑房里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丁水生不知去向。
“人呢?”杜玉娆慌了,“是不是你们杀了他?”
刘弘毅冷眼望着她,看着她为了那个叫丁水生的男人疯狂至此。转身就走,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
“你们杀了水生?你们杀了他?你们这群杀人凶手!”杜玉娆哭着喊着。
刘弘毅顿住脚步,“这么多年,你一直对我冷冰冰的,对待所有人都不哭不笑不怒不闹,我以为你只是心里不高兴罢了!今日我才知道,原来你不是不高兴,而是你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放在丁水生的身上。玉娆,你就那么爱他?以至于,可以为她抛却一切,包括我跟暖暖?”
杜玉娆愣住,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刘弘毅。
他只是站在那里,留给她一个陌生的背影,带着几分落寞与绝望。深吸一口气,刘弘毅抬步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她忽然有种错觉,好似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回头了。
天磊让人放开杜玉娆,俯身作揖,“杜姨娘不必担心,丁水生没有死,他已经走了。”
“你说什么?”杜玉娆僵在当场,愣是没有回过神来。
丁水生没死,可他走了?他如果会走,当初就不会来找她,更不会在金陵城的大牢里待上这么多年。所以天磊的话,杜玉娆不信,打死都不信。
“你们杀了他,你们一定已经杀了他!”杜玉娆泪落。
“他真的没死,你若不信,大可问问府中众人。所有人都看见他活着离开了城主府,我也看见了。”孙晓云站在回廊里,额头还缠着纱布。
“孙晓云!”杜玉娆咬牙切齿,疾步朝着她走去,“都是因为你!”下一刻,一记响亮的耳光随之落下,孙晓云的唇角微微溢着血,可见杜玉娆这一次下手的确不轻。
孙晓云不闪不躲,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巴掌。清浅的吐出一口气,拭去唇角的血迹,“一记够不够,如果不够,你还可以再来一下。”
杜玉娆抬手又是一记耳光,眸色狠戾。
“孙晓云,你到底想怎样?是你一手促成了这一切,你骗我说你快要死了,却原来你只是想除去我。”杜玉娆冷哼,“这一次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杜玉娆面色苍白,额头上的伤让她看上去越发憔悴,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丁水生没有死,他还活着,只不过出了城主府,便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能继续活着。”
杜玉娆狠狠的盯着她,“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也还是那句话,出了这个门,他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造化。”孙晓云转身。
“孙晓云,你到底想怎样?”杜玉娆切齿,“你就不怕,我让城主杀了你吗?”
“你与人私奔,你觉得城主如今还愿意相信你吗?”孙晓云轻叹一声,“杜玉娆,我并没有欠你,也没有对不起你,是你抢了我的丈夫,是你抢了我的一切。如今我也不怪你,毕竟我命不久矣,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可求的。你若真的想见丁水生,不妨去找找那位京城来的赵大人。”
语罢,孙晓云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一副黯然神伤与绝望的表情,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可杜玉娆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丁水生要去找那位赵大人?赵大人跟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水生关在大牢里多年,根本不可能认识什么京城来的赵大人。
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水生到底是生是死?
深吸一口气,杜玉娆快速朝着府门外奔去。
“娘!”暖暖一声喊。
杜玉娆已经迈出大门的腿,当下僵在那里。她骇然回眸望着那个泪眼汪汪的女儿,哭着跑着朝自己跑来。暖暖哭得厉害,一张小脸因为跑步而满脸通红。
孩子抱着娘亲的腿,那副凄楚可怜的模样,当娘的自然不忍心。
“暖暖。”杜玉娆俯身抱起女儿,温柔的将孩子摁在自己的怀里,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其实比谁都狠,“暖暖不哭,娘很快就会回来。”
“娘不要走,娘——”暖暖泣不成声,抡着小胳膊死死抱着母亲的脖子,生怕自己一松手,娘就会没了。年幼的孩子,害怕没有娘在身边的日子。夜里的黑,夜里的凉,让她哭泣不止。
她喜欢娘的怀抱,喜欢和爹娘一起睡。
喜欢:有爹,有娘的日子。
缺了谁,都不是完整的一个家。
杜玉娆吻着女儿稚嫩的面颊,“暖暖乖,娘很快就会回来的,娘去找一个人,只要确定他是安全的,娘就会回来。娘答应暖暖,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暖暖和你爹。咱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暖暖泪眼汪汪,年幼的孩子不相信大人给予的承诺,她只相信自己抱在手里的真实。娘的怀抱,就是最真实的承诺。
杜玉娆将暖暖放在地上,瞧一眼身边的奶娘,“把小姐带回去,记着一定要照顾好她。”
奶娘哽咽,“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