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抬头,想到了一个并未被提及的名字,神色复杂,唇瓣嗫嚅了两下,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几次欲言又止后,最终还是没有张口。
沉默半晌,阿墨接着开口,“万一宋舟不去狩猎怎么办?”
这段时间宋舟一直以伤了腿为借口,门都不出,更何况是狩猎了。
“让人将裕亲王庶子何洵会去狩猎的消息透露出去,他一定会去。”宋知钰言辞笃定。
阿墨应下,正准备出去,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主子,沈国公府上送了帖子,想见您一面。”
宋知钰端着茶盏的手微顿,随即轻呷了一口,“什么时候送来的?”
“约莫在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
岂不是他刚坐上马车离开庄园不久就送来了?
看来这个沈问当真是不可小觑,竟然还能在萧寒砚四周安插人手,见他脱困第一时间就送来了帖子。
“都拒了,就说……我身体不适。”
阿墨应下,随后出去了。
屋子里又恢复寂静,屋外偶尔有丫鬟小厮小声议论的声音传入,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不真切。
府中的下人都是新人,不知他的喜好秉性,只当他这个主子不存在一般,事事向宋舟禀告。明明住在自己家里,宋知钰却觉得格外陌生。
宋知钰上床躺了一会儿,困意如潮水一般袭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次睁眼时,宋知钰看着熟悉的床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揉了揉惺忪的眼,起身下了床。
窗外红霞铺满天,阳光穿破云层射出缕缕光线。树上的新芽上还坠着几颗水珠,压得枝叶左右摇晃。
院门不知何时落了锁,院子里空无一人,耳房里也没有任何声响传来,静得可怕。
最后一丝霞光没入云层,凉风卷起衣摆。算算时间,他睡了三个多时辰,连午膳都没用。
孤独感在内心深处疯狂生长,很快席卷全身,将他狠狠包裹其中。宋知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像被所有人抛弃,与世隔绝,这种感觉是他孤身一人被困在沙漠中十余日都不曾体验过的。
或许他应该出去走走,宋知钰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醒了?”
循声望过去,正好看见萧寒砚坐在屋顶上,姿态慵懒,眉眼含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手里的红色瓦片被一袭黑衣衬得格外醒目,他身侧还叠了三五块瓦片。
宋知钰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了屋顶。顺着掀开的瓦片往室内看,果然正对着他的床铺。
青天白日的上他房顶掀瓦片,这是什么癖好!
冷笑两声,宋知钰拿过他手上的瓦片,发现上面刻了一个‘砚’字,眼皮子跳了跳,不动声色的将瓦片铺在房梁上。
“盯我多久了?”
“没多久,两三个时辰吧。”
差不多是他刚睡下就来了,宋知钰接着问,“我院子里的人呢?”
“被我赶走了。”萧寒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拉着宋知钰在屋顶坐下。
宋知钰皱眉,“你把人赶走做什么?”
怪不得起床后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还以为都被宋舟叫走了,看到萧寒砚他才起了疑心。
正大光明的将人赶走,很符合萧寒砚的作风。
萧寒砚握住宋知钰骨节分明的手,五指微微错开,两人十指相交,他抬手指了指院墙,“我打算在这儿凿一扇门。”
坐在高处,隐隐能看到院墙对面的院子有小厮在搬家具,还有人打扫卫生。
宋家这座宅子是他被封为忠义侯时皇上新赐的,刚经历应城惨案的他无暇应酬,便挑了最偏的一座院子。自从搬进来后旁边一直无人居住,他还当是一座空宅子,没想到是萧寒砚的。
旁边不过一个二进的宅子,比萧府小了不知道多少。
“不行。”宋知钰语气冰冷。
萧寒砚垂下眼睑,似是有些失望,“那我挖个地道总行了吧?不会被发现的。”
要真是让他挖了地道,恐怕出口直通他床边。
宋知钰眼皮子跳了跳,扼住怒气,“不行,房顶都能爬,这座墙你是翻不过来?”
“哦,那就翻墙。”萧寒砚偏头看向一边,嘴角上扬。
宋知钰后知后觉中了圈套,转念一想他也拦不住萧寒砚,就随他去了。
以防出什么意外,他觉得有必要叮嘱几句,“以后没有我允许不能翻墙,院子里有人时也不能翻。”
宋知钰侧眸,看到了那双黑而狭长的眼睛,眼眶深邃,眼尾微微向下,透露出一股倦意。平时幽冷阴寒戾气横生的眸子,此刻却温和得不得了,好似要将人卷进去一般。
喉结滚动了两下,宋知钰转头避开了他的目光,男人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气息喷洒在他耳朵上,酥酥麻麻的带起一片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