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知道孤独是什么样的,他的脸注定了他一世的孤独。也是因为孤独,所以当年他才会注意到芭蕾舞团里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花费了几年时间打磨这款璞玉,享受她对他的崇拜和依赖。
当她在歌唱的时候,歌声里有他的灵魂。她是他唯一的学生,他最赋才华的学生。在舞台上排练《莎乐美》的时候,他依然为她感到骄傲。
魅影缓缓地抬起戴着手套的右手,握住了克里斯汀抱着他的左手。克里斯汀用力地回握,感觉他微微俯下身来。
手套棉质的触感抚过了她的肩头,她的长发,她的脸颊,被不知何时溢出的眼泪沾湿了。她能感到他的指尖从眼下滑过,拭去她的泪水。紧接着,额头一阵温热——他像一个长辈那样亲吻了她的前额。
黑暗中响起了熟悉的旋律,他曾经对他唱过的,她曾经和他唱过的那首唯有他们才知道的旋律,从他的双唇间轻轻地吹出来,让她彻底地安心了——是他。
尽管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吹了一曲口哨。
注:拿破仑三世(1852-1870在位):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帝,拿破仑一世之侄。1870年9月普法战争兵败被俘,被废。
Tobecontinued……
第28章(全)
王尔德紧张了一日,又担着心事,本以为晚上一定睡不好。没想到一沾枕头,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大白天了。
“大人,要把早餐端进来么?”他的贴身男仆就候在床边,见他坐起来便上前问道。
王尔德还有些睡意地问:“几点了?”
“大人,刚过十一点。”
王尔德点了点头:“端进来吧。”
男仆帮他把床上的小几摆好,转身走到外间,不一会就端着银托盘放到了几案上。一杯咖啡,一份三文鱼排,一份尼斯沙拉,看着十分清爽。
王尔德心里有事,随便吃了几口就对男仆说道:“给我换身常服,让马车夫准备好,我要出门。”
他一直在想昨晚杜兰对他说的那句话,“比卡西莫多好多了。”这种话对一个脸残人士来说简直不能忍,但是杜兰说话的神态,却也不像是故意要激怒他。
这更像是一种暗示。
“是,大人。”男仆利索地收起餐具,弯腰帮他解起睡衣扣子来。手势又轻又快,暖暖的呼吸喷到他胸膛的肌肤上。
王尔德立刻站了起来,他回到这个时代已经一个多月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没有余暇来顾及那方面的需求。
贵族家的贴身女仆多姿色平平,以便于衬托主人的美貌,但是贴身男仆是要讲相貌的。但是也许是暂时得到了缓刑,又睡了一个好觉地关系。他刚才低头看着那个容貌上等的男仆凑在自己胸前的时候,只觉得胸前一阵麻痒,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贴身男仆也跟着他直起身,继续为他更衣。神色十分专注,好像这就是世间最重要的事了。
装束停当,王尔德走下楼梯。一个二等男仆已经等在门口,对他躬身道:“卡特大人,马车准备好了。请问大人想去哪里?”
“巴黎圣母院。”(CathédraleNotreDamedeParis)
王尔德低声说道。
不是礼拜日,巴黎圣母院门口的车马并不多。王尔德走进教堂的时候,只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坐在长椅上。其中一位深深低着头,肩膀抽动,看起来已经哭了很久,根本没有注意有个衣着讲究的蒙面男子手持黑帽从她身边走过。
王尔德走到圣体前行了屈膝礼,仰头凝望了一眼圣母慈悲而威严的面容,矮身跪下。前世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才开始信教,以如今的遭遇来看,实在不知道神明是在惩罚他,还是在救赎他。
“亲爱的圣母,
我知道我是罪人,需要您的赦免。
我愿意离开罪恶,我愿意承担自己犯下的所有恶果。
愿您保护我的亲人,让他们免遭苦厄。
愿您指引我方向,成为我心灵的救主。
我愿意跟随您,服从您,直到此生的尽头。
阿门。”
王尔德默祷之后,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缓缓站了起来。这时候,他才看到一位神父就站在离他不远处,正注视着他。
“我的兄弟,”神父对他说道:“有一位教友已经等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