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说是身体要死了。
肉·体作为储存容器,灵魂被更高位格的存在所影响,哪怕是尽量克制,也没有办法,人类实在太过渺小了。
构成这具身体的物质简单了,不足以支撑这个过程,身体本质不允许升扬,所以组成“他”的部分正在迅速死去,替换成为符合的标准。
“不可能,不可能……”他反反复复说,“只有我才知道答案…只有我才知道答案…只有我啊!”
“因为我是…我是…”
再有底气的话也解释不了苍白的事实。
这时,月光染上了诡谲的颜色,月亮本身成为了一只奇怪的眼睛,正盯着“贾斯汀”看。
他一直是仰着头的,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于是,他说:“帮帮我!我不知道那个家伙耍了什么手段,但我不能把他留在那个骗子身边!”
颜色怪异的云朵慢慢扭曲成几个字,好让他看见。
——你会死。
祂不屑于给冰冷的事实穿上一层温情的衣服。
他说:“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是他需要的,我为什么不能为他再死一次?”
月亮不会说话,涌动着绿光的云彩像有毒的菌类,轻飘飘的抛下了孢子,“贾斯汀”却好像听见了什么,他用已经丑陋不堪的脸挤出一个微笑。
“谢谢,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
“什么?!!”
“你让我唱摇篮曲?”
“贾斯汀”惊讶之余,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他不会认为将它送来的某个存在,会热衷于一首人类的幼稚音乐,这只是个借口。
那个存在答应了他的请求,代价微不足道,更可以称之为没有,甚至反而又折损自己的力量来帮助他完成。
“如果…你愿意的话…好吧,反正这场梦很快就能醒。”
“真的…谢谢。”
他实在太累了,闭上了眼。
一个漩涡在慢慢形成。
海水不可思议地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口子,小心地将“贾斯汀”纳入了自己的怀抱。
“睡吧……”
无法辨别翻译的频率切换成了一个人类能懂的语言,小心翼翼的拥抱他,像守护贫瘠土地上的最后一朵玫瑰花。
“贾斯汀”在柔软的怀抱里睡去。
位格极高的存在,于自己的宅邸做着梦。
祂的梦笼罩住了这个世界。
而封瑟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小镇轮廓在乳白的晨雾中若隐若现。
松松垮垮的复折式屋顶、尖尖的山墙、即将倾颓的高塔,铅灰色天空连带云彩泛着一股阴冷味。
密集的建筑被刷上一层惨败的阴影,林立的烟囱管几乎都不工作了,长久执着地站立,却又孤零零地耷拉着脑袋,有时吐出的几缕轻烟更像是临死前的挣扎。
群鸦掠过高空,盘旋了几次后,也不堪忍受那片压抑灰暗,疯狂扑闪着翅膀,落下几根黑金属色的鸦羽。
偏偏有一只乌鸦离开群体,踩在一座破教堂的钟盘指针上,尖利的怪叫几声,更添几分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