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陪伴封瑟的时间很多,以他教皇的身份,当然不是什么事都能让他亲自去处理的。
这次,是因为一位忧心忡忡的父亲——那位前任国王在漫长的等待中,没有见到自己唯一的孩子回来。
夏诺却回来了,并且神情冷漠,闭口不谈密谋的事,教皇完好无损的走出了王宫的大门。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他无法等待,知道自己得做点什么,贵族和教廷勾结在一起,没人肯帮一个失去权力的老头。
他愤怒过,咒骂过,最后就站在人流密集的首都广场,不顾一点脸面,在大庭广众之下控诉教皇害死了他的孩子。
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一幕。
老国王的头发披散,衣衫不整,激烈的挥舞着自己干瘦的手,尖刻的言语直指那位头戴三重冕的阁下,神情像想要从猎人手中护住最后一头崽子的野兽。
人们的窃窃私语终于打动了教皇,他亲自来解释国王多日不出现的原因。那个老人还是不信,声明要亲眼看见——一个活人,或者一具尸体。
埃尔维斯正头疼怎么该打发自己名义上的岳父,他通过神像的眼睛想看封瑟的睡颜平复一下心情。
他把人类的信仰之力据为己有,行使神明的职责,他们供奉的神像成了他的另一双眼睛。
当初,那一场心血来潮的视察,他就是透过密室里那座无人问津的神像,看到封瑟的。
有时候,神明也会感觉到命运的奇妙。
他的眼睛跨过空间的距离,看到了——
如黄昏般诡谲的青年,五指滴血,一双墨瞳掺入鲜艳的红,含笑着即将划破自己的动脉。
他的瞳孔一缩,如针尖般细,也不管自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瞬移到了房间内。
“你在做什么?”
他攥住封瑟拿刀的手的手腕。
封瑟看了他一眼。
他笑了,依然是那副被清洗记忆后温和无害的样子,说,“别紧张。”
随后,把抵住手腕的餐刀轻轻放在埃尔维斯的掌心里,“我不是还什么都没做吗?”
说的挺轻松的,他笑得也很无辜,仿佛反倒是阻止他的人小题大做了。
埃尔维斯让惶恐不安的安德利把那些浪费了的甜点收拾好后,就退下,期间他自己和封瑟没有其它对话,只是用神力治好了他被划伤的指腹。
事后,封瑟轻声慢语的解释,他只是做了一个梦。
不过,梦的内容他怎么也不说。
裂痕出现。
发现的人却对补救束手无策。
深夜。
苍白如铁的月亮升起。
埃尔尔维斯躺在柔软的床上,半闭着眼眸,非常清醒。
神明是从来不需要睡眠的,他从未沉沦在任何一个梦境里,如他诞生起,到往后的百年来,总是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世间的人和物。
封瑟就睡在他的旁边。
两个人没做过比拥抱和亲吻再要越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