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干不够,我还想要更多。”对方的眼眸酝酿一滩平静,将最后一块撒上很多糖霜的饼干放进嘴中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舔去手指上的饼干屑。
他的身边已经摆了好多个空了的盘子,一个个的叠起来。
安德烈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他的要求,快要到晚饭时间了,饭前吃太多甜食不好消化。
他并不是喜欢多话的人,只是,眼前的这个人需要特殊对待,如果他没照顾好对方,自身的下场会非常有看头。
不过,对方似乎没有要让他陷入矛盾的意思,看出了他的迟疑,很善解人意的说:“算了,我不要了。”
这让安德烈很惊讶。
特别是曾经眼前这人差点把他喉咙里的那块软骨挖出来之后,你才能知道这份平静有多么的令人诧异。
他没想到对方是那么和善。
封瑟低头的样子很恬静。
曾经单薄鲜红的嘴唇没有血色,配上那张苍白的脸庞,透着异样的病态。
但现在贵族正流行这样脆弱的姿态,他失血的嘴唇与华美的容貌,有种濒临死亡的绚烂美感。
被密药清洗过记忆后的他像个大病初愈的人。
“他什么时候回来?”
封瑟问。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
安德烈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迅速回答道。
封瑟对这个回答很不满,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却也没为难安德烈,而是淡淡的回答一声,知道了。
在安德烈收走那些空了的银碟子时,他弯下腰,去拨弄水面,带起的水珠如一串串晶莹的玻璃珠子点缀在他的指尖。
安德烈的事情很难从他身上移开。
哪怕是再三告诫自己可能会带来的下场,但他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去追逐封瑟。
宗教人士咒骂美丽。
他们将窈窕的女性比作女巫,唾骂她们的存在。但那并不是厌恶,他们惧怕美控制他们,所以颤抖着逃离美存在的地方,恐惧这灵魂不可避免的回声。
美是无罪的。
安德烈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那柔软的黑发和象牙白的脸庞,忽略在白纸上描出的精美彩绘。
直到等待自己的主人到来,恭敬的俯下身子,收敛下的目光掠过翻飞的衣角和绣着金线的鞋子。
埃尔维斯来了。
“你可以下去了。”
金发男人盛满艳色的双眸宛如冉冉升起的曜日,淡金色的细长眼睫,就是追逐日辉的翅翼。
他吻过封瑟的唇瓣,给那苍白的双唇带上一些艳丽的颜色,抬起眼帘,漫不经心的瞟了安德烈一眼。
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尖利的十字锥戳中了心脏,浑身泛开彻骨的冷。
于是他低下眉眼,顺从的回答了一声,拿起叠成一摞的银盘离开了。
有轻快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他的步履一顿,将身体隐藏在转角的阴影处,小心翼翼的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