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命令如一道刺目的闪电击中了他的神经。
老侍从的身体陡然僵硬,他没有回头去看国王脸上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他只是缓步走着,动作比之前慢了不少。
这样,好像就可以推迟即将来到的死刑。
突兀的,响起了国王的声音,他的话语如同从地狱爬上来般寒冷:“温迪,我知道你照顾了他许多年,有些不舍得。但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你最好学会取舍。”
冷冷的月光悄悄从没拉好的窗帘缝隙溜了进来,照在国王的脸上,他好像带了一张铁面具,冷酷无情。
“遵从您的命令。”
老侍从深深的闭上了眼。
克拉丽丝躺在柔软的床上,始终睡不着。
她半睁着眼眸,瞳孔深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清醒,犹如黑夜里一闪一闪的萤火虫。
晚上的一系列波折,受到影响最大的并不是受害者,反而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当然,愧疚这种东西在她眼里根本不存在,克拉丽丝只是在想,她的下一步计划该怎么实行。玩弄心计如同在棋盘上驰骋,每一步都需要谨慎,稍有迟疑就会满盘皆输。
玛丽的死让她从某种意义上摆脱了嫌疑,谁会想到失去一位亲密同伴的公主是真正的凶手呢。
既然无法入眠,那就干脆不要虚度,不如把浪费的时间用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这一向是她的宗旨。
说做就做。
克拉丽丝利落的起身,下床,点燃起了银制的华美烛台,借助它的光亮翻找起来。
火焰沉默地燃烧着,拉出深浅明灭的光影。
克拉丽丝脱去了她柔软的丝绸睡裙,换上一身黑漆漆的夜行衣,还不忘朝自己的脸上套了一个黑色的面具。
美丽柔弱的公主化为了古怪的黑衣人。
她没忘记自己的卧室外站着忠诚的守卫。
于是她背靠着门,轻轻用拇指的指甲往另外几只手指的指甲盖上轻轻刮蹭,把刮下来的红色粉末加入烛台的火焰中灼烧。
她的指甲上的涂料可不是光做着好看用的。
很快,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透过门缝传入了外面守卫的鼻腔,这一做法都是无形的,根本没引起他们的怀疑。
一二三……
克拉丽丝在心里冷静的倒数。
砰——
在听到人体倒地的声音后,她也不急着开门出去,而是又耐心的等待了几秒,确定没有意外后,才出发。
她望了一眼那些忠诚的守卫,醒来后,他们可能会因为他们的失职感到羞愧。
克拉丽丝在心里说了句,好好睡上一觉,先生们。
她身姿轻盈,如一只灵巧的黑猫,快速的穿梭在黑夜之中,与保护色融为一体。
她要去的目的地很明确。
掺入那杯红酒的毒只是会让服用者感到严重不适,对身体没有太多致命的影响。
虽然国王在宴会上当场吐血晕倒,看上去鲜血淋漓非常严重的样子,但实则他很快就能没有大碍的醒来。
那些医生可能还会为刺客为什么会下这种并不致命的毒而摸不着头脑。
克拉丽丝要做的很简单。
她要让那头老狮子产生危机感,这至少他会早早布置好后续的准备,以防他意外逝世后,出现不可控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