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它想象的不太一样,它本该杀死她如同杀死那些背信弃义的人一样,可是它迟疑了。
这不同于往日朝拜它在它面前许愿的痴男怨女可以轻易地决定他们的生死,因为他们背叛了自己诺言所以才会被杀死。
可是她是不同的,她是他的所爱,它曾亲眼看到过他提及她时的温柔,犹如皎洁的月色轻柔而缠绻满藏爱意。
它答应过他要等他带着所爱回来。
它等了许久,可是都没等到。
就在以为再也等不到的时候,它感觉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那样的浓烈,几乎是在那么一瞬间它就确定了这个人就是他的所爱。
原本它今天晚上是要去杀人的,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它放弃了因为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厉害的精怪,如果非要说点什么的话,那么必定是它身上的阴灵怨恨之气直冲云霄。
她并不知道它和洛尘是什么关系,可是她能感觉到它身上有落尘的气息,不然手腕上的银铃也不会响起。
明明她不是个蠢笨的人甚至是可以称得上聪明二字,身心承受压力十分坚固可靠,不然也不会在骗宁舒的同时还不让宁舒有半分察觉。
可是此刻,情绪显露的格外明显,游离地眼神彷徨又无措,就像是找到家门却因为欣喜而望而却步的胆怯,“你、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儿?”
她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猜测,媗姬都还活着被救了回来,会不会他其实也还活着,并没有死只是因为受伤的太严重藏起来了。
这样想着,眼中逐渐染上希翼、期待的神色,希望能从对方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她不是!(加更)
周围的风冷凝了一瞬但是也只是那么一瞬很快的恢复如常,它的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迷惘,“不,我不知道。”
它该反感她的,因为她没有如同他所期望的那样好好的爱着他。反而和别的人在一起举止亲密无间,它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他们分道扬镳,所以致使他不愿意回来。
毕竟曾经他说的是要带着自己所爱回到这里。
可是,它等了太久,约定的日子早已错过而它仍然在这里等待着。
没有人比它更加清楚情爱的繁复无常就如同人一样复杂多变。它不知前因后果无法去判断她是否抛弃、背叛了他,可是当它提及他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弥漫着悲伤与希翼是骗不了人的。
她也在等待着他,等待他的消息,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它做不到欺骗她。
肉眼可见地失魂落魄,如果不曾有过期待她会一如往常蛰伏住对他的思念,可是如今遇到他曾经的故人,心绪难免受到影响。
有些东西一旦破开个口子就会越扯越大,大到空缺无法被填满,空荡荡的。就如同她此刻,胸膛像是被破开个口子冷风直往里面灌,拔凉拔凉的。
喉咙哽咽,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塞在那里让她难受的想哭,控制不住翻涌的情绪,“他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仍然不死心的询问着,或许他是在那件事之后和它见过面的呢?
时间过去的太久,它的记忆有些模糊,已经记不清他的样貌可是它确信如果他再一次出现在它面前它一定会认出他来。
“九年前。”
听到这三个字还未曾冷却的心终是死了。
九年前,是在他出事之前。
漫长的数字,无数个日日夜夜,度日如年的也就过来了,可是为什么当他的故人再次提及他的时候会那样的难过,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的。
可是听到有关他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的心酸想哭。
还是……
太过软弱了啊。
“你一个小精怪在这个时候出现不害怕吗?”妖魔对于正道有着天然的畏惧,可是它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顶风作案。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它,是它太过迫不及待见自己还是太过蠢笨。
“害怕?”它轻吟二字,哂笑一声,“我快要散掉了,还害怕什么?”
它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就算是吞噬再多人的精气也不管用,它想,它可能要死了,可能再也等不到他了。
可是,它却遇到了他曾经的所爱,轻柔的风吹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轻柔,温热又缠绵就像是在吹拂着它的故人。
周围的人川流不息仿佛看不见她在这里逗留许久般目不斜视的穿过,就在此时她看到身前的人影虚晃,身体扭曲出不可思议的弧度,虽然很快的恢复原样但是刚才那一瞬不是她的错觉。
如同利刃割裂卷轴画册的声音,刺耳又抓心令人牙酸。
周围的人影晃动的越发的厉害了,它却丝毫不显慌乱,整个镇子的人都曾去过它的庙宇,它无处不在,无可不往,“她来了,你的爱人来找你了。”
它能感受到宁舒对她的爱意,但是因为苏梓汐是他曾经的所爱它不愿意去感受她的心意,故而并不知晓她是否爱着外面的女子。
可是,它想到了自己看到的,她应该是爱着对方的,那么它这样说必然是没有错的。
情绪刚经历过大起大伏地苏梓汐听到这话,驳斥着:“她不是!”从未如此刻这般严肃,认真过。
双目猩红布满血丝,眼尾泛着薄红像是晕染地胭脂,眸光狠厉甚至是带着深恶痛恨。
她该是怨恨宁舒地,是的,她恨宁舒。
如果不是宁舒不会这样的,她不会找不到他。
对宁舒地态度从来都是复杂到苏梓汐自己都不清楚,愧疚,感念,怨恨,憎恶,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她都不明白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宁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