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贯的行事作风皆是如此,得寸进尺,从前对她冷言冷语针锋相对也就罢了。可是这次他暴露了自己还是在意她的,按照她的性格又怎么会让他再退缩,打蛇上棍她从来都不赖。
他以为按照她火急火燎的性子必然会推门而入,可是这次她倒是极为乖巧,倒像是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
“什么时候这般……”‘乖巧’二字当看到门外的人的时候便淹没在了喉咙间。
面上的神色肃然,敛了神色,“深夜至此,师傅有何指示。”
宁舒绕开邱彦书入内,看着软榻之上摆放的棋局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她教导邱彦书多年,邱彦书的习性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的心乱了又或者说是他在心烦,所以他的心为何而乱又为何在烦忧。
师傅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执着棋子把玩着,邱彦书垂首站在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惶恐也在慢慢的放大。
:借宿
“你刚才以为来的人是谁?”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宁舒开口。
心口泛着微涩,本能地联想到了梓汐身上,她忍不住的去想是否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孽徒曾……
却又很快的否决掉,不会的,自己不可能没有察觉的,更何况梓汐不会如此。
喉结上下滚动,喉咙干涩发紧,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害怕的,“弟子以为是孙道友前来相商。”
他曾经给过孙颖一盆至关重要的绿植,为众人拨开迷雾见真章。此刻拿孙颖做伐子虽然是多有不妥却也是最合适能让人信服的。
毕竟他一向不善与人打交道,天衍宗内稍稍能称得上一句熟悉的也只有孙颖,也只有孙颖因着上回帮衬让师傅知道是自己在背后帮忙,更有说服力。
“原来如此。”宁舒点点头。
不置可否地态度让邱彦书有些拿不定主意师傅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动心思,但是自己这么晚了选择来找邱彦书也很明确了,不管是或者不是,她都不希望他继续跟着她们身边。
梓汐想要历练,她本不愿梓汐涉险,只是刚生事此时反对梓汐难免心有不悦。
其实此刻这般也很好了,至少自己光明正大的陪伴在梓汐身侧,不用像之前设想的那样偷偷摸摸地跟着。
“为师离开的匆忙掌门并不知晓,笛月一人在缥缈峰也放心不下,不若你早些回宗门吧。”
宁舒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是以委婉之中有带着牵强之意,显然是没有把握好说话的度。
但是此刻话已经说出口,她必然不会再收回去的。
也就是说落在邱彦书耳中便是师傅要赶他离开,他不笨,相反的因为在意师傅格外的敏锐,很快的就猜到了是因为什么。
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然而事情并没有摆到明面上来,他贸然开口师傅只怕会觉得自己在不知分寸又或者是冒犯。
良久,只得道:“弟子谨遵师命。”
看着格外沉静,没有任何疑问的弟子,宁舒又觉得是自己多心,生出些许愧疚之意来。
“回去之后勤加修炼不可懈怠。”
“是。”
胸口酸酸胀胀,如同打翻的调味料,百般不是滋味。师傅要赶他离开是和苏梓汐有关,可是他和苏梓汐的关系并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之后无疑就表明自己当初哄骗了师傅。
也许会师傅厌恶又或者是逐出缥缈峰。
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故而也只能将这些酸涩全都吞咽入腹。
夜晚的冷风吹拂着,并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反而更加烦躁。
阳光正好暖洋洋的落在人身上有点晒却尚且在能忍受的范围里,她们离开的时候是盛夏,此刻已经步入秋日里,时间过得倒是极快的。
白底描着垂丝海棠的十二骨节伞被苏梓汐撑在手中,当看到宁舒拿出海棠花伞的时候她吃了一惊,还以为宁舒是发现了什么,后来才发现原来不是。
苏梓汐撑着伞侧身坐在马上,宁舒牵着缰绳步行。
余光里瞧见女子嘴角含笑,那抹浅淡的笑意浸染了宁舒,她的眼眸中也蕴了喜色。
可能是因为独自和梓汐在一起,又或者是因为赶走了邱彦书解决了心头大患,身心格外的轻快,连心情都要好上许多。
“阿舒好像很高兴?”她见过宁舒开心的时候,但是宁舒的情绪终是掩饰的很快,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宁舒这样喜形于色还没有很快的掩饰过去,故而询问出声。
宁舒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表面化,故而在苏梓汐询问出口之后,有过一瞬间的怔愣,又很快的反应过来。
凝视着苏梓汐的眼神中蕴的笑意越发的深,如同烟雾般缭绕的爱意似裹了蜂蜜般蔓延着丝丝缕缕地甜,“和梓汐在一起,无一刻不开心。”
和梓汐在一起的时候她无时无刻都是开心的,见到梓汐便心生欢喜,藏都藏不住。
苏梓汐:“……”
她看着前方的宁舒,忽然想起自己初到崇明剑宗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宁舒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十分内敛,情绪从不外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眼神越发的袒露,其中所蕴含的爱意仿佛卸了闸的洪水奔腾汹涌滚滚而来,无遮无拦;她的言语也越发的直白,从前都是重在行动,很少诉说情爱,可是如今,不仅是行动上言语上也将那绵绵如丝的情意搬到了明面上来。
“还是快些找地方歇脚才是,天快黑了。”苏梓汐别开脸不去看宁舒。
宁舒只当她是害羞了,应声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