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轮胎干干碾过地面的声响,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一捧雨水被飞溅起来,又落在马路的积水中。
伊尔迷皱起眉,正想发火,鼻尖却嗅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愣了一下,扭头朝着血腥的源泉望去,却发现那味道是从蓝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倚在窗玻璃上,好像睡着了一般闭上了双眼,但心口处却深深插了一张扑克牌。原本白色的红桃牌,此刻已经被殷红的血液浸泡得湿软。
这张牌插得这样深,想必已经切入了她的心脏。对于一个没有念能力的普通人来说,这代表着——死亡。
伊尔迷的黑色瞳眸微微震颤。
管家也发现了这一幕,表情立刻大变:「艾拉小姐她……!这是什么时候发发生的?!」
伊尔迷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但他闭眼又合眼,眼前的场景依旧没有改变。
艾拉沉睡在玻璃边,黑色的发丝贴在瘦削的面颊边,脸上还挂着轻柔的笑容。她脖颈上的黑色宝石,依旧散发着宇宙般的瑰丽色彩。
血腥味越来越重了。那张牌彻底被染成红色。伊尔迷怔怔地注视着这一幕,没办法言语。
车窗外传来脚步声,有个男子自雨幕中优雅行来。那是手持一副扑克牌的西索,他站在车窗外,笑盈盈地对着伊尔迷说话。
虽然隔着窗玻璃,伊尔迷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可是通过西索变幻的口型,他读懂了西索的话:「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不能拥有哦,我的朋友。」
说完这句话,西索的嘴角高高的扬起,仿佛一个得意的胜者
伊尔迷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在不久前,艾拉还坐在温暖的壁炉前,用明亮的眼睛望着他。她抚扌莫着孕育新生命的腹部,用梦呓一般的低语向他诉说未来。
她的瞳眸那样漂亮,黑漆漆的,像是一汪夜色中的水潭,水面沁满波光,让他控制不住抚扌莫她眼窝的愿望。
她说她的名字是蓝,在她的故乡,那是一种将人染作悲伤之色的染料。
而此时此刻,艾拉却安静地倚靠在车窗玻璃上,像橱窗里的洋娃娃,精致秀气的面容,定格于乖巧的微笑。那长长的、纤细的睫毛,没有分毫的翕动。
伊尔迷怔怔地看着她,像是无法确切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一般,伸手去触碰她干净的面颊。她的肌肤还是温热的,可他知道,她必然已经死了,因为出手的人是西索。
他的手指向下滑去,抚扌莫她的脖颈。脉动已经停止,这让他黑色的瞳眸骤然缩起。
「西索……」一股可怕的杀意从车内崩裂出来。「哗啦」一阵脆响,车窗玻璃竟数炸裂,周围夜色中的山林里,陡然传来飞鸟惊起的声音。那些鸟拍打着翅膀,仿佛被天敌所追赶一般,惊慌地从树枝间腾起。
伊尔迷垂下头颅,面颊覆盖在长长的黑发之下,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沉默地将蓝的尸身仔细地放在沙发上,然后推开车门,往外跨去。
前座的管家看着他的背影,面色发白、紧张至极。他知道,现在的伊尔迷少爷一定非常可怕。
也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没有哪个男人能保持理智的。自己的女人刚刚怀上孩子,就被人杀害了,这谁能忍呢?
更何况,伊尔迷少爷还如此地看重家人。从他身边夺走他的家人,一定会让他愤怒至极。
雨还在下,伊尔迷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西索面前,问道:「西索,你为什么杀了她?」
雨水打湿了他的黑发,落在他苍白近乎无色的面孔上,使得他如幽灵一般。
西索托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这副杀意蓬勃的样子,好像很满足于见到他发怒的模样。「伊尔迷,我不是说了吗?我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摧毁掉呀。」西索用一张扑克牌贴在嘴唇上,语气中洋溢着杀戮后的愉悦。
「她是我的。」伊尔迷直直地盯着他,目光仿佛无垠的空洞,有着说不出的可怖感。
「真是叫人兴奋的眼神呀。」西索却诡异地笑起来:「怎么?想和我打一架吗?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从你杀死我家人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仇人了。」伊尔迷冷冰冰地说。
「嗬嗬嗬嗬……」西索又诡谲地笑起来。「那么,和我打一架吧?!」西索张开双臂,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神情:「你可要尽兴复仇啊!」
伊尔迷取出钉子,声音如机械一般:「我不会把你当朋友。」
伊尔迷的朋友很少,西索勉强算一个能说得来的。至少他不会因为死人就大惊小怪,给钱也还算爽快。不过从今天起,伊尔迷不打算留着这个朋友了。
雨水弥漫在公路上,夜晚的飞鸟冒雨而行,逃离这片山脉。
……
天将黎明时,下了整夜的大雨终于变小了。雨水淅淅沥沥,将路上的鲜血慢慢冲刷。
山路上,四处皆是巨大的凹陷和碎石。两旁的森林里,成片的树木拦月要折断,仿佛经历了强烈的巨震。
伊尔迷仰卧在水洼之中,双眼紧闭,陷入昏迷。他的面颊上满布鲜血,但这血痕也在雨水的冲刷下逐渐淡去。
西索站在一旁,捂着月要上一处血流如注的伤口喘气不止。他的状态没比昏迷的伊尔迷好到哪里去,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衣服被染得通红。
不过,他的面颊上满是战斗过后的餍足。
「真是棒极了……这场战斗……」西索摇摇晃晃地朝一旁去的车辆走去:「虽然伊尔迷很强,但还是我的说谎技巧更高明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