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动也不动的看他片刻,终于轻声说道,“很好。”
白希上前一步,客客气气的说道,“陛下伤得这样重,若不医治,只怕连出山都难。”
九尾呵的笑了,只道,“好啊,就烦你替我医治。医治得好了,我便把狐珠相赠。”
白希看他一眼,便走上前去替他看伤,并不多问什么。
九尾突然问他,“你不该姓白罢?”
白希的手顿了一下,才说,“陛下好眼力。”
九尾凝神看他片刻,才问他,“你是当年跟着青銮来的那只小狐么?”
白希抬眼看他,想了想,才说,“是我。只是族里长老不肯教我做持珠人,所以后来又另选了别人。”
九尾微微笑,说,“为什么?因为你是半狐么?”
白希的手下突然用了力气,沉声说道,“陛下都已知道,何必再问?”
九尾冷冷看他,说,“你既然持过珠,就该知道灵珠从来不会选半狐,你拿我的狐珠,必然是送人。你性子孤僻,又无亲眷,想必是想拿给心上人的罢?”
白希僵了一下,却不开口答话。
九尾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怜悯,说,“我的狐珠,人是用不得的,那便是狐了。若是被那人知道你是半狐,便是送她万千颗狐珠,只怕再也不会正眼看你。”
白希浑身颤抖,眼底有些发红,直直的看着他说道,“族里知道我是半狐的都死光了,你不说便没人知道。”
九尾缓缓说道,“你若得了我的狐珠,永不与我和刺龙为害,这件事便无人知晓。”
白希定了定神,便说,“好,还请陛下走得越远越好。”
九尾看着远方,只答了一个“好”字。
白希也不过替九尾医了几处要紧的伤,便收了手。
九尾也不与他多言,便取了狐珠给他。白希看了看青銮,说,“陛下为何救他?”
九尾哦了一声,也看了青銮一眼,才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白希看着青銮不语,九尾微微冷笑,转身便走。
黄黥看到这里,已不愿再看下去了。
他虽不知其中的曲折,却也猜了大半出来,青銮虽然失了狐珠,却得九尾的庇护不死。白希怕是趁人之危,才夺了九尾的狐珠回来。青銮如今僵死在石穴之中,与白希必然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万万也料想不到,白希竟然是半狐,还曾是青銮的弟子。
他退出幻境,在白希身旁一言不发的坐着,只等这人转醒,心里却乱得厉害。
黄黥想,他胁迫九尾,原是为我,我不该怪他。可是又忍不住恼恨,想,便是九尾不肯升仙,舍得狐珠,他也不该那样胁迫索要。又想到青銮与他曾是旧识,他怎么下得去手?便越发的心冷,想,果然是半狐,只怕哪一日他心里对我没了情意,便把狐珠连我的性命也一并取走了。
这样想着,便已心灰意冷,只是怔怔的看着白希的睡颜。
心底却又忍不住抱着一丝期望,想,若是青銮果然不死,便是我错怪了他。这样想着,便盼着白希醒来,可想到青銮尸身僵硬,半丝气息也无,便又怕他醒来。
到了天色微明之时,白希便有些醒了,微微的睁眼,看枕边空空,便起身朝外看去,见他坐在床边,便伸手捉住他,问他说,“怎么今日里起得这样早?”
黄黥被他握住,几次想要开口问他,却还是问不出口。
白希见他眉头紧皱,丝毫不似平日,便有些觉察,却只是说,“你这一夜都未睡么?”
黄黥心里乱得厉害,想,狐珠是九尾不要的,便是他手段不堪了些,也不算什么。我只问他青銮一事,若他说不是,我便信他。
却不敢就问青銮一事,只低声问他,“你的医术这样厉害,就不能教青銮起死回生么?”
白希眼底便有些怒色,极为不快,冷声说道,“人死如何复生?”
黄黥听他这样说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心里又恨又伤心,想,果然是他害了青銮。
他年幼时便受众人欺辱,若无青銮,只怕今时今日还不能出人头地,青銮虽不曾养他育他,却与他有重生之恩。
白希见他颤抖得厉害,脸色也变了,半晌才说,“他那一日在锦屏峰顶,分明就是求死,我还救他怎的?”
黄黥看着他,竟然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心想,青銮教过他的,如师如父一般,他怎么忍心?
白希见他不说话,便起身朝他走来,黄黥退后一步,低声说道,“我不管他与他有什么过节,只要不是你害死了他,我就不怪你。”
白希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站住了定定的看他,许久才问他道,“你不是偏偏今日早起,是对我使了幻术对不对?”
《看仙灯》狐狸文38
黄黥说不出话来,便不敢看他。只是恼过气过之后,心里却想,他性子虽然这样,却不会无故的害人,难道青銮与他有什么过节不成。
白希屏住气,低声的问他说,“我是半狐,你也知道了?”
黄黥听他口气与平日不同,便抬头去看他,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却吃了一惊,竟然害怕起来,脱口问道,“难道你也要杀我灭口么?”
这话出口,两人都怔在了那里,黄黥懊悔不已,只恨自己口无遮拦。白希站在那里静静的看他,心里也不知想什么,终于轻声的说道,“你怕什么,你有九尾的狐珠,我如何杀得了你?”
黄黥听他又提起此事,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竟笑了起来,自嘲般的说道,“也是,就连我的命也是你给的。你若要,就仍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