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瑞笑了一下,说,‘她也实在可怜,就为了别人一句话,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守在我身边。她为救我,都肯舍身去做婢女,若是她喜欢我这个人,我陪她几十年,也不值什麽。’
他一时间静默无语。
曾瑞仍旧不死心,恳求他道,‘我不管你怎麽办,只要你教那小妖怪去救了她回来,你要什麽我都肯给。我曾家祖坟那片地’
这麽一句话,把他这样一个没什麽脾气的人也气得不轻,不等曾瑞说完,就忍不住高声说道,‘我要那个做什麽?!’
曾瑞吃了一惊,便赔著笑说道,‘那也是块风水宝地,给你总好过给了别人啊。那你究竟要什麽?’
他僵在了那里,许久之後,这才站起了身来,朝前走了两步。
他伸手入怀,慢慢的掏出了把木梳来,轻轻的摩挲了半天,然後才恋恋不舍的递了过去,就说,‘你若是能平安下山,帮我寻到傅青,把这个还他还有,你要帮我,好好看顾他。’
曾瑞疑惑的接了过去,看了看,眼光落在傅青那两个字上,又抬眼瞧了他半天,皱起了眉头,就问他道,‘难道你对他还是余情未了麽?’
他看著曾瑞把那把木梳拿在手中,却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那把跌在他面前,断成两截的木梳来,心里便十分的难受。
他闭了闭眼,就轻声说道,‘你也不必再和他提我,终究是我害了他。’
曾瑞有些怒意,便和他说道,‘你说得这是什麽话,他要是不肯,就凭你,还能把他怎麽样吗?你这人啊,真是个滥好人!’
他脸色变得惨白,喃喃地说,‘你骂得对,你骂得实在是对极了。’
曾瑞的神情变有些尴尬,很有些悻悻的说道,‘我哪里是骂你,这是在夸你,难道你听不出来麽。’
他自嘲般的摇著头,说,‘当年若是我肯说出实情,或是带他一同离开,而不是一个人远走他乡’他干笑了两声,问曾瑞道,‘你是不是觉著我这人实在没甚担当?’
曾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沈吟半晌,才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何必总要想他?那傅青原本也不是什麽好人,实话和你说罢,他那时但凡见著个长得好些的,就想去勾搭,也没些羞耻。他那麽一个人,你还对他痴心一片,可不是傻了麽?’
《云墨》10(5)
曾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沈吟半晌,才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何必总要想他?那傅青原本也不是什麽好人,实话和你说罢,他那时但凡见著个长得好些的,就想去勾搭,也没些羞耻。他那麽一个人,你还对他痴心一片,可不是傻了麽?’
他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就说,‘我只这一件事托付於你,你何必’
曾瑞翻了翻眼睛,这就走了出去,临推门时,不忘叮嘱他道,‘你好好求他,他自然是听的。’
他听得糊涂,却也没多想。刚下了地,想端那青花碗喝口水,就听著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然後那扇被曾瑞虚掩著的门就被慢慢的推开了。
有人扶著门,犹豫的问道,‘他说你要见我?’
他心一慌,手里的碗就跌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水也溅到了他的衣摆上。
那个人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要出去,他就说,‘你进来。’
那人慢慢的走了过来,却一直低著头,垂著眼,并不看他。那人的身形比云墨要稍微高一些,但那走路的样子,还有停下来时一声不吭的站在他面前的模样,还有那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所有的这些,都让他觉得莫名的熟悉。他想起曾瑞的话,心头便一阵儿猛跳。他心里仍然记得云墨的模样,却还是不信,就小声的问道,‘你是谁?’
那个人僵了一下,便慢慢的抬起了头来。
这一看,却把他看得怔住了。
这却是张成年男子的脸了,虽然脸色苍白难看,嘴唇也没些血色,只是仍旧瞧得出来是云墨的模样了。那双犹如墨笔画成的眉毛,还有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那刀刻一般的下颌,还有那抿得紧紧的嘴唇。那双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睛里,如今深得望不到底。
这个站在他眼前的男子,带著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他几乎不敢想像,这就是之前那个低他一头,安静又乖巧的孩子。
他心里又难过又恐惧,犹豫了好一阵儿,才结结巴巴问,‘你来你来做什麽?’
云墨把他的惧意看在眼里,脸上就显出了种很悲伤的神情,低下了头去,不再看他,低声的说道,‘他要杀你。’
他打了个寒战,半晌说不出话来。
云墨也站在那里不动,倒好像是失了魂似的,目光也不知道究竟是落在了哪里。
他想起曾瑞曾经求他的事,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试探般的问道,‘你你能不能去寻那名叫做吉祥的女子回来?’
云墨嘴唇抖了抖,面无表情的盯著他看了许久,才说道,‘我打不过他。’这话刚说完,他就退了两步,云墨似乎著了慌,情急之下,便匆忙的补了一句,‘那个衡山君,连我爹都斗不过他。’
他心口一抖,不由自主的就问道,‘你爹是谁?’
云墨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咬著下唇没说话。
他心里烦乱,明白这人是想起了前事,越发的惧怕,就低声哀求道,‘你难道不念旧日的情分麽?’
云墨脸色一变,咬紧了下唇,勉强说道,‘我不会害你。’
他却还是不信,就又小心的恳求道,‘那你放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