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夥计说话时也不忘记看他脸色,见他皱起了眉头,便又笑著说,‘哎呀,好端端的一个公子哥儿,偏偏要去耍钱,弄到如今这地步,怕也是命数。’
云墨就哼了一声,偏过脸去。他同云墨走到街上,才苦口婆心的说道,‘他也是为了讨口饭吃,做了那事,也没些恶意。’
他说了这话,咳嗽了两声,心想,曾瑞居然沦落到了那种地步,想来暗地里还不知道怎样的辛苦。
云墨听他居然向著那人,就十分委屈的瞪著他,他笑了起来,就说,‘阿墨,你也厉害了,还知道瞪我?’
云墨就低下了头,盯著鞋子,他瞧不见云墨脸上的神情,便也没怎麽在意。
他提著那小夥计包好的两只烧鹅,带著云墨去寻那曾瑞。云墨虽然满心的不情愿,却也不再吭声,紧紧跟在他身後。
曾瑞一个人坐在巷尾,远远的瞧著一处小门发呆,那样子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可怜。他想了片刻,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曾家花园的後门。
他悄悄的走了过去,看曾瑞眼底满是凄凉,心里很是不忍,就说,‘若曾兄不嫌弃,就去我那里小坐片刻,如何?’
曾瑞一看是他,便立刻收起了脸上那副伤心的神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说道,‘你这样大的一个人了,走过一回还不认得路麽?还要我替您牵线搭桥。’
他知道这人是想岔了他问话的意思,就红著脸说,‘我不是为了那件事,只是许久不见,昨日也未能小叙,我便想’
曾瑞脸色正经了些,就多望了他几眼,然後才说,‘不必了。’
他就小声说道,‘怎麽不必,好歹也是同窗一场’
那曾瑞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就大声的喊道,‘你也要寻那什麽宝贝麽?我可没有!’
云墨瞧见曾瑞变了脸色,便站在了他身前,护住了他,然後十分凶狠的看著曾瑞。
他与曾瑞相交了许久,哪里见过这人这样狂暴的模样,一时也吓住了,结结巴巴的就说道,‘什,什麽宝贝,我不过是想’
曾瑞盯著他看了半天,云墨握紧了拳头,他慌忙扯住了,低声说,‘不许胡来。’
曾瑞也瞧见了,就撇了撇嘴,十分沮丧的笑了起来,说,‘你可别费心思了,我若有那样的宝贝,还至於进不了赌场麽?’
他也不知道说什麽好,突然想起在店里买的那两只烧鹅,就把那荷叶里包的一个荷叶包递了过去,说,‘你如今这样,到底不是件长久的事。曾兄若是有心’
《云墨》6(5)
他也不知道说什麽好,突然想起在店里买的那两只烧鹅,就把递了一个荷叶包过去,说,‘你如今这样,到底不是件长久的事。曾兄若是有心’
曾瑞一见那荷叶包,就两眼发光,抢了过去,手忙脚乱的拆著,哪里还管他接下来要说什麽,就连连的说道,‘是是是,有心自然改得了。’
他看这人这副模样,只觉得十分的刺眼,也知道好言劝说怕也不管用,这人这好赌钱的毛病一时是改不了了,非得有些狠手段治治才成。可他毕竟也是个外人,非亲非故,不过一起读过几年书,看著这人如今这样,心里又可惜,又无奈。
云墨看了他一眼,突然上前一步,就打掉了那烧鹅。他平常也不怎麽带云墨出来,哪里知道这孩子会这样的鲁莽,也是吓了一跳。曾瑞手里一空,便吃了一惊,怔怔的看著那地上沾了尘土的烧鹅,然後抬起头来看著他和云墨,脸色就有些发青,眼底都是受辱的神情,很是气恨的站了起来。他心口一震,知道这人虽然吃了这些苦,毕竟还是受不得气。他就暗中扯住了云墨的衣袖,自己上前了一步,就说,‘曾兄,可别怪他,他不过是个孩子。’
曾瑞似乎也是积了许久的怒气,今日得了个空,竟然就发了出来,也不再看云墨,就对著他冷笑道,‘你是瞧不起我麽?以为我会拣起来麽?我可不是乞丐!’
说完这话,就一甩手,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想上前,却又顿住了,知道曾瑞如今在气头上,他再说什麽也是徒劳无益,就叹著气对云墨说,‘好端端的,你气他做什麽?’
云墨咬了咬下唇,就说,‘你怪他。’
他心里一惊,奇怪这孩子居然这样的敏锐,又想这孩子别的不明白,这事倒是一看就懂。他咳了两声,又说,‘那你也不该那样,那样实在太伤人。’
云墨就扯住他,紧盯著他说道,‘你在意他。’
他就好笑了起来,说,‘以前念书时,他倒很是照顾我,如今他出了这事我虽然帮他不上,却也不该冷落了他。’
云墨使劲儿咬了咬嘴唇,半晌才说,‘你要帮他?’
他心说,这赌瘾上来,除非大罗神仙,不然哪个帮得上忙?就叹气说,‘我想帮也帮不上。’
云墨一听这话就拼命摇头,很是固执的说道,‘应祯最好,什麽都帮得上。’
他失笑了起来,就说,‘傻阿墨,我若是什麽都帮得上’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傅青,便不由得难过了起来,想著那人如今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过得究竟怎样也不知道。
云墨见他失神,就捉住他,很是高兴的说道,‘他走了,咱们回去。’
他哦了一声,就喃喃的说道,‘是,可不是该回去了麽?’
可他还有脸回去麽?还回得去麽?
他们两个从那来时的小巷里走出时,就看到那跳担的货郎从小巷里走了出来,他心里一动,就说,‘阿墨,咱们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