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休息室空无一人,张麟将双肩包往桌子上一放,问:“警察来找我做什么?”
“想和你打听点事”,陆想坐在张麟对面,开门见山,“你和张宇是朋友是吗?”
张麟说:“是,我们是发小。”
陆想问:“从小一块长大的?”
张麟说:“是。”
陆想眼神变得深沉起来,“他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麟愣了一会,直言道:“很沉默,内向,不爱说话。不过从他上职高以后,好像就变了。”
“怎么说?”
张麟说:“上职高以后,经常会有一些混混来找他麻烦,我有一次周末去找他的时候就碰到过一次。张宇一开始是躲着,后来躲不过,干脆动了手,打着打着,他们竟然混在一起了,然后我和他就慢慢疏远了,因为感觉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陆想和陈恺对视一眼,陈恺问:“他升职高以后,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哦,他瘦了很多,我差点没认出来。”
“除了外形呢?”
张麟说:“他性格变了一些,以前不爱说话,但是看着好欺负,上职高以后……”
张麟一歪头,“好像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是看着不好惹了,我妈妈说让我离他远一点,说都是职高那些孩子们给教坏的。”
张麟自言自语,补充道:“说实话我挺为他欣慰,毕竟欺负人,总比被人欺负好,不是吗?”
陆想问:“关于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张麟道:“其实从上高中以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了,进入高中以后大家变化都太大,好像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陈恺说:“你们不是住在同村吗?离着这么近,放假的时候就没联系过?”
张麟说:“我们升高中那年,张宇奶奶病重,他们一家就搬去老家住了。只有放长假的时候,我会约着张宇在市里见一次面,但是后来也越走越远了。”
陆想沉思片刻,问:“张宇一家搬走,和你们升高中是同一年?”
张麟说:“是的。”
陈恺之前排查到张宇一家早早就搬走了,但是却不知道和他升高中是同一年,而这个年份其实很关键,因为陆想实在无法在初三毕业照那张胖脸上看到如今张宇的影子。
陈恺直接问:“你确定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张宇,和升职高以后的那个张宇是同一个人吗?”
张麟被他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脸色一变说:“这还能认错吗?他爸爸妈妈总不会认错自己的儿子吧?还有他奶奶?警察叔叔,你们在开什么玩笑?”
陆想打破紧张的氛围,“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当年的详细情况。”
张麟说:“我是觉得他变了很多,但是升高中以后,我身边的很多同学都变了很多,有时候面对面,都差点认不出来,我觉得这没什么稀奇的。可能是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只是没告诉我……”
陆想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了,于是起身打算告辞,“那我们今天就不打扰了——对了,你和张宇现在还有联系吗?”
张麟摇摇头,“没了。他爸去世了,他妈妈远嫁,他自己也跑到外地去打工,他在南乡唯一的亲人就是他奶奶,但也不在我们镇子上,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了……”
陆想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今天谢谢你。”
话毕和陈恺前后出了休息室。
离开张麟所在的公司,陆想他们又去张宇奶奶的老家排查了一下,得到的结论是:张宇从一回来老家,就已经很瘦削了,还被邻居调侃过,说他不复以前的胖墩模样。
但是没有邻居察觉到他有什么异常,因为张宇认识他们每一个人,甚至能叫得出辈分和名字,看起来就像是单纯的长大了、懂事了。
无奈,一行人开车赶回江明,陈恺负责开车,陆想坐在副驾驶上来回翻看着两张照片,愁眉苦脸,陈恺看他的脸色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心声: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终于,陆想发出声音,喃喃道:“难道我猜错了?他不是余晖?那他和刑北川之间的联系究竟是什么?”
陈恺问:“副队,你为什么不认为他俩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认识了一下的朋友。”
陆想将照片收起,叹气道:“我试探过我妹妹的口风,张宇为了保护刑北川可以忽视掉自己的安危。我妹亲口跟我说的,他们一起出去玩,临街店面装修的钢管掉落了,张宇二话不说挡在了刑北川的身前,差点出了人命。”
陈恺说:“听起来确实不像是一般朋友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人应该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利益才是,何况是生命。”
陆想抱起胳膊打算小憩片刻,“到下一个休息站停一会,之后我来开车。我先休息一会。”
陈恺回了个“好”,车厢里顿时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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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想等人去南乡调查张宇背景的时候,警局里的人也没闲着,他们经过排查,了解到当初在酒吧里侵犯过王燃的男人之一里,有黄强,于是杨曼文第三次来面见黄强。
而陆想在张宇身上查询不到什么疑点——除了他尤为关心刑北川。不得已开始思考凶杀案的另一种可能性——是不是黄强杀的余晖和王燃?毕竟他一方面嫉恨余晖,一方面还和王燃、刑北川有恩怨。
于是陆想和杨曼文一起来到缉毒见黄强,三人见面的时候,黄强一脸快被折腾疯了的表情,五官扭成一团,仰起头,死命抓了抓头发,“我天天被审、天天被审,你们问了多少遍了,你们还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