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随即又选了十斤实膘的肥肉,也细细切做臊子,也用荷叶来包了,郑屠连着切了两次肉,整弄了一上午,已是过了午饭时间。
此时铺里铺外的人都已看出气氛不对,买肉的主顾也不敢靠前,都远远围着观望,那店小二更是不敢过来,只挤在人群里探头。
小舞在廊下看着,觉得十分有,便对萍儿道:“鲁大哥莫不是在消遣这郑屠?”
萍儿点头说道:“怕不只是消遣这么简单。”
郑屠包好了肉,喘着粗气对鲁达道:“着人与提辖拿了,送到府里去?”
鲁达正眼也不看他,只慢慢道:“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剁做臊子,不要见一丝肉星在上面。”
此时郑屠心中早已是气撞顶门,但仍是陪着笑脸道:“提辖却不是特来消遣小人?”
鲁达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听罢当即跳起身来,劈手夺过那两包臊子,睁眼瞪着郑屠大声喝道:“洒家就是特要来消遣你。”
鲁达说着挥手便将那两包臊子迎面向郑屠打将过去,却似下了一阵肉雨。
郑屠猝不及防,立时被扬得满头满脸的碎肉,不由得心中怒极,暗想自己若不是因为当年杀良劫财,犯了命案,官府近年来追查得紧,不得以才用钱托人投在小种相公门下,开了这间肉铺,以躲避风头,要依自己当年在江湖上的脾气作风,岂会受你一个小小的提辖欺压,早就一刀砍翻了。
郑屠想到此处,只觉两条忿气从脚底直冲到脑门,心头那一股无名业火,焰腾腾再也按捺不住,回身在肉案上抢了一把剔骨尖刀,托跳将起来,向着鲁达分心便刺。
鲁达一个旋步,早来到街上,一众邻舍并十来个伙计,哪个敢上前来劝,街上的人也都立住了脚,站在远处呆看。
小舞一见要打架,就要上去帮忙,却被王伦一把拉住,小舞有架不能打,急得直跺脚。
而郑屠见鲁达到了街上,也提刀紧随,来到鲁达近前,刀光烁烁,快如电闪,一瞬之间便已向鲁达连刺了七刀。
“来得好!”鲁达大喝一声,步法迅捷,已是躲过了郑屠的七刀连刺,却道:“早看出你这厮不是个普通屠户,果然有两下子,看你这刀法,应是出自山西雁行门吧。
这刀法虽是传自名门正派,但你这厮明明有一身好武艺,却托身在这坊市肉铺,藏头露尾,绝不是什么好鸟,我看你不是作奸犯科的逃犯,就是偷鸡摸狗的江洋大盗,我现在就要捉你去见官。”
原来鲁达早已看出郑屠绝非是普通的屠户,只因这郑屠用刀的手法太过高明,刚才郑屠切肉之时,刀锋过肉,竟不闻案响,但见刀翻,却身凝不动,能有此等功力,必定是个用刀的高手,所以鲁达早就在心底留了神。
而郑屠见鲁达已经勘破自己行迹,心中更恨,只想立即将鲁达刺死在刀下,然后溜之大吉,另投他处,当下也不答话,牙关紧咬,只是刀势更急,刀刀不离鲁达要害。
此时鲁达与郑屠交手已有十数个回合,却任由这郑屠出刀,并未还手,只是看他刀法,而鲁达虽然身形高大无比,但身法却是极为灵活,郑屠的刀法虽快,却也沾不得鲁达半片衣角。
王伦与史进、朱武等人站在廊下看着鲁达与郑屠交手,虽然也都惊讶于郑屠一个小小的屠夫竟能有这等的身手,却也更佩服鲁达的武功,几人都觉鲁达的武功绝对在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之上。
又与郑屠交手几招过后,鲁达已是看出郑屠刀法中的破绽,只待郑屠一刀刺来,鲁达出手如电,早已就势按住郑屠握刀的右手,同时赶将进去,望郑屠小腹上便是一脚。
鲁达这一脚又快又狠,直将郑屠踢出有一丈来远,直摔在当街,郑屠身子团缩,几番挣扎起身不得。
鲁达再赶上一步,抬脚踏在郑屠胸上,提起那醋钵儿大小的拳头,看着郑屠道:“洒家始投在老种经略相公帐下之时,也做到过关西五路廉访使,凭的是洒家一身的本事,却也不曾叫做什么镇关西。
你个杀猪卖肉的操刀屠户,背里还不知干了什么肮脏事,藏头不藏尾巴,狗一般的东西,也配叫做镇关西,说,你是如何强骗了金翠莲!”
鲁达越说越气,抬手卜的只一拳,正打在郑屠的鼻子上,直打得郑屠面上鲜血迸流,鼻子也歪在了一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喷将出来。
郑屠挣扎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但犹自不服,口中只叫道:“打得好!”
“直娘贼!还敢应口。”鲁达更怒,提起拳头来就向着郑屠的眼眶眉梢上一拳,直打得郑屠眼睖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绛的,都滚了出来。
四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惧怕鲁达,哪个敢上前来劝,只管伸脖瞪眼的傻看。
此时郑屠已是吃打不过,情知再打下去,自己必定性命不保,当下便讨饶道:“求提辖饶我性命!”
鲁达的气还未消尽,见郑屠求饶,便喝道:“咄!你这个沷皮破落户,你若和洒家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你现在向洒家讨饶,洒家却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