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唐忱皱眉。
焦斜:“他再吵下去,肯定会惹来注意。外头可不只是咱们的人,还有其他人。”
说着,他看向孙老,“孙老,您不能杀他。”
孙老咬紧牙关,唇齿含血,但他人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略显疲惫地跪倒在地,刀子从指尖滑落,一瞬间仿似老了十岁。
他抬手捂住脸,哽咽道:“我对不起霍将军……我,我明日就跟东家请罪!只是阿焱,恐怕是要你们帮忙照顾了!”
“我会求东家不要牵连于他!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个半大孩子……东家心肠好,定然也不会为难于你们的……”
这般说的时候,他内心其实也是存着期待和欺瞒自我的。
焦斜:“孙老……”
唐忱摁了摁额角,蓦地咬牙道:“不然咱们就干脆杀了他,连夜出逃!咱们也有些积蓄了,孙焱如今也长成,我们可以一路向江东而去。”
“江东淮南前几年发生过水患,更有不少水匪作祟,我们可以借此掩护,入港出海,前往海国求生。”
“我就不信,我们就不能闯出一条生路来。”
“唐忱!”焦斜皱眉。“那是叛国!”
“呵,这还是咱们的国吗?”唐忱冷嘲,“将军为朝廷出生入死,结果人家文官上下嘴皮子一碰,叛国通敌罪一压,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灰飞烟灭了。”
“既是如此,当初我们还不如直接投了狄戎,说不得如今还能步步高升……”
“住口!”焦斜压低嗓音,紧急叫停,他警告地瞪了眼唐忱,“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再说。”
“就是将军在世,也是断断不会应允的。将军就是临死之时,亦然不曾后悔的。”
“你这样不但是侮辱了将军,更是侮辱了所有跟随着将军的人!”
唐忱抿唇,低下了头。
虽然焦斜和唐忱比起来,外表显得更加冷酷,但本质上,他却是个最细致沉稳的人。
“我就是替将军不值——”
“值不值,将军自有判断,由不得我们外人来判定。”焦斜说着看向孙老,“孙老,将军当初把阿焱交给咱们,咱们的职责是报答将军的恩情,保住霍家最后的血脉。”
“若是让将军知晓,你做下这种不理智的事,就算你去九泉之下请罪,以将军的性情,虽不会怪罪,但亦会难过。”
“你万不该这般的,届时,你至孙焱又于何地呢!”
孙老垂泪:“我有错……可我午夜梦回,全是满地滚落的头颅和鲜血,我总是梦到将军……”
“贸然见到仇人,我就心如火焚!我更不知,原来仇人在我身边竟这般久了,可我却都不知情……我,我愧对将军啊!”
他认为仇人就是西宫太后,曾经的妖妃宁氏。
若非是她的派系进言,自家将军根本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所以,他仇视着宁氏!
唐忱蹙眉,“您是说,东家的姨母——是西宫太后宁氏?”
焦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我不曾见过怀恩侯,今日才确认。先前他说是来寻姐姐的……”
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响动,几人瞬间停住了对话,同时望向了门口。
“爷爷,开门啊!我都要冻死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拍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孙老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看向几人,“是阿焱……”
几人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宁高远,焦斜道:“孙老先收拾下,我去开门。”
孙老点头,连忙将匕首捡起来。
唐忱则是给宁高远盖上被褥,手碰到被刺破的枕头,里面流泻出绵软的棉絮。
他动作一顿,将枕头反过来遮掩住。
门口传来孙焱好奇的声音,“诶,焦叔,你怎么在我家?”
焦斜声音沉稳:“送人。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晚上外间风寒,处处都是野兽,可得注意安全。”
孙焱挠了挠头,压低嗓音道:“这不是爷爷生气吗?我,我就去药庄多忙了会……”
对上焦斜的视线,他一顿,老老实实回答道:“好吧。我去看村里人打猎了,他们猎到了野兔和野鸡呢,我就想跟着学学……”
上回跟着军队,看他们不管是干什么,都很是利索,就让孙焱很是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