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收回目光,转向姜映梨,蓦地出人意料的,深深一鞠躬。
姜映梨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忙上前几步,扶住了她,“您这是干什么?”
宁老太太抬眸,目光炯炯,“长姐为母,既是我的失职,我也合该道歉。”
“我不但要跟你致歉,更该向你道谢。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正正经经地向你说过一句。”
“谢谢。”
“谢谢你肯于我危难救我,收留我。”
姜映梨:“您不必如此。正常人都会出手相助的!”
“再者,宁子爵已经是个成家立业的大人了,他的行径所为不该总让您来背负。”
“他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您亦不应该把所有的命运都背负在自己的肩膀上的。”她劝道。
宁老太太扯了扯唇角,看向姜映梨,“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与你说。”
“请说。”
“我想随同沈隽意的车马回京,你可愿陪我一道?”宁老太太问道。
姜映梨一怔。
这是第二个邀请她同去京都的。
先前萧疏隐已经提过,被她给拒绝了,没想到如今居然是宁老太太。
她讷讷道:“药庄还没完善,还有药铺……”
“芸娘擅庶务,这些她已是得心应手。药铺也已是走上正规……”顿了顿,宁老太太继续道:“我邀请你同去京都,还有一个缘由。”
“此次剿灭黑山寨,是大功一件。萧疏隐欲要为你请功,虽说朝中没有女子为官,但亦可为你请虚职名。”
“若得皇家命名,可不比你当个小小柳城的大夫要强?至少,无需等男子为你请封诰命。”她眸光烁烁,“阿梨,沈隽意固然可靠,但我也看出,你并非是娇软姑娘,是个有主见的,也是有做大事的心胸。”
“若是你想,我愿助你登顶。”
姜映梨苦涩一笑,“您这话谁听了都要热血沸腾的。”
“您要我做什么?”
她知道宁老太太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蓦地提出这茬,绝对不是为了请封二字。
“去了京都,我会告诉你的。”宁老太太没有立刻说明自己的要求,而是慢慢道:“沉寂这般久,我总是得讨回属于我的一切。”
说着,她发现姜映梨表情有些不对劲,不解:“怎么了?”
“……没,没什么。”
姜映梨摇了摇头,把满脑子“我是家中嫡长猫……现在我要讨回失去的一切”给晃了出去。
而这边,唐忱和焦斜将沉甸甸的宁高远抬回屋,丢到了床铺上。
宁高远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嘴里还在嘀嘀咕咕些有的没的,像是个蛆一样在床上咕噜。
“……”
“孙老,您这是打算做什么?”唐忱刚抹了把额头的汗,扭头就看到孙老摸出了一把磨得锋利的刀子。
他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压低嗓音,“这是东家的贵客。”
“他是咱们的仇人。”孙老咬紧牙关,目光恨恨地瞪着床上的宁高远。
“我做梦都不会忘记这张脸的,当初刑场行刑,他是监斩官之一!”
“我在行刑台下眼睁睁看着霍将军被砍了头!他那时甚至在打哈欠,回头复命他还被嘉奖了!”
他边说,边要朝着床铺上的宁高远刺去。
“——孙老!”
宁高远迷迷糊糊间听到床边有人拉拉扯扯,他还以为在府中,恼火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谁准许你们在本侯……”
结果一睁眼,迎面一把雪亮的匕首刺来,他吓得顿时酒都醒了大半,连连退后,贴紧了墙壁,紧张巴巴道:“刺,刺客……”
奈何这间屋子周围并没有其他药农居住,外间寒风呼啸,一时间竟真无人听见,更无人营救。
宁高远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很快就调转策略,哆哆嗦嗦道:“好,好汉,咱们有话好好商量……别,别动刀子!”
“本侯,不不不,我是说我很有钱,我姐姐可是当朝太后,侄子是皇帝,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们的!”
“你们,你们别杀我啊!算我求求你们了!”
说着,他两股战战,热泪滚滚而落,竟是没出息地求饶。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眉头紧凑,呈合围势,围住床铺。
“他居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