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跟着去了,结果……”
姜映梨惊诧,“他杀人了?”
“不不不,没有。当时动手的不是他,他们三个人,他是递刀的,杀人的另外一个。”
“那人当夜已经逃跑,往乡下山里逃了,现在县衙还在抓捕中。”
“受伤的人也不曾死,就是受了重伤。”郝癞子解释道,“我也去过客栈探问,却被打了出来。”
“沈夫人,我实在是没了办法。我打听到,那位贵人跟县令大人颇为相熟,我弟弟这情况,可能要被判砍头。”
“沈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弟弟!我知道他有错,但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用,若不是我要成亲凑彩礼,他不会铤而走险。”
“但凡我不成亲,或者是有些出息,也不至于要弟弟替我操烦。”
说到这,他就忍不住热泪盈眶,哽咽道,“打光棍有何不好,我这条件,就是娶了媳妇儿,也不过是埋汰人家跟我过苦日子。”
“就是有了孩子,我也没办法给孩子过上好日子,与我一样儿只能当个地痞瘤子。”
高七皱了皱眉,“话不能这么说。你正经寻个事儿干,待婆娘真心实意,延绵子嗣,亦是好事。”
郝癞子摇头,哭道:“我现在不想成亲了,我想我弟弟能够好好儿的。”
“沈夫人,您能不能想法子,只要我弟弟不死,无论是坐牢还是流放,我都甘愿的。”
“我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我不能再失去他了……只要能办到,让我为奴为婢,我都是甘愿的,我一辈子都给您当牛做马!”
说着,他把桌上的小匣子抱在怀里,递到姜映梨跟前,涕泪横流道:“这是我全部的钱了,若是不够,我可以去借,去赚……求求您了!”
说着,他俯卧在地,大声哭得不能自己。
沈桑榆看着一个大男人哭得浑身颤抖,感觉有些吓人,她抱住姜映梨的衣角,探头看了看,欲言又止。
姜映梨不是头回看到男人哭成这样的。
她从前在医院工作时,没少见到病患家属恳求大夫施以援手。
但很多时候,并不是不愿意救人,大夫也想尽全力救人,但并不是人人都有那样的好运能够活下来。
她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慢慢道:“朱县令是个好官,他不会无缘无故冤枉好人。”
“你弟弟这情况,应当不至于会判死刑。”
郝癞子摇头,“我探听过,这位贵人跟京都来的大官关系极好,那位大官都去县衙打过招呼了……”
“我弟弟他,他可能要……呜呜呜……”
姜映梨总觉得他这说得有些熟悉,她忍不住问道:“那位贵人叫什么名字?”
“听说是姓陈,是幽州来的贵人。”郝癞子老老实实回答。
姜映梨:“……”
郝癞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道:“听说他是药商,给咱们柳州不少药铺都供给过药材,兴许你认识他?”
就是打听过,郝癞子才能定点找来。
姜映梨闻言,斜睨着他:“你也打听过我?”
郝癞子一顿,期期艾艾道:“求人办事,总归是要先探听清楚,不然,岂非是为难?”
更是竹篮打水。
姜映梨无语:“这难道不是为难?”
郝癞子磕头,“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曾经施粥施药给流民,又曾经主动请缨,给流民治过病,是个极心善的人……”
“我知道,这是为难您,我……我愿意卖身为奴,一辈子侍奉在您府中……”
沈桑榆忍不住道:“你这倒是想的都是好事。我姐姐心善,你卖身为奴给她,亦是过得好日子!”
“小榆!”姜映梨拉了拉她。
郝癞子垂下头,默默垂泪。
姜映梨淡淡道:“这件事,我是有所耳闻。不瞒你说,这位陈先生我亦是认识的,只是此事……”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怯怯的声音。
“阿梨,不如让我去?”
转头望去,就见李玉珠端着托盘,站在不远处,她眼眸熠熠生辉,“我去跟阿信说吧。”
“若是这人说得话不作假,亦是个可怜人。阿信素来不会为难好人,我去与他说明缘由,兴许能让他弟弟不会有性命之忧。”
闻言,郝癞子当即倒头拜向李玉珠,惊喜万分,“多谢,多谢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