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乃是红袖招招待最尊贵客人的天字号房,屋内陈设古朴,香炉中线香熏缭,诸葛流云入屋前便已随手布了个阵法,将屋外嘈杂尽皆遮蔽,此刻两人相对而坐,一言不,只是静静看着红泥小火炉中,清淡的火苗无风飘摇。
茶香满屋,茶水如轻烟蒸腾,将两人的面容都浸湿了。
时光似乎凝固在了某一刻,不再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光线逐渐昏暗,下人们悄悄入内,点起数盏灯火,又悄悄退了出去。
此前更换茶盏及此刻点燃灯火,隐娘皆未一言指示,下人们相互间配合极是老道熟练,显然众人伺候诸葛流云这位红袖招内的贵客,已不是一次两次,对其喜好早已一清二楚。
两人依然安静地坐着。
直到月正当空,夜色深沉,诸葛流云方才起身,散了阵法,推门而去。
隐娘送他至门口,款款行了个万福。
诸葛流云忽又转身回返,看着隐娘道:“随我去趟红颜阁。”
隐娘低眉浅笑,道:“去为何事?”
“当然是暴揍那个死胖子一顿!”
“此事妾身怕是做不来。”
“我揍,你拉着我些,以免一不小心将他揍死。”
隐娘掩面轻笑,“且容妾身回房收拾一番。”
“我看你姿容无碍,有何处需收拾的?”
“你一介男子,自然不懂,此去红颜阁,便似两军阵前交锋,岂可不厉兵秣马披挂上阵,我红袖招的招牌虽不及红颜阁响亮,但也不可自辱于人前。”
诸葛流云哈哈大笑,不再追问。
隐娘当即自回房内梳妆打扮,又缓步行至床边,看似随意地在床铺之上轻划数笔,原力气息透门而入,那床下暗门之内自有人接收讯息,匆匆离去报信。
不多时,诸葛流云携隐娘出了红袖招,分乘两顶大轿,一路缓缓朝红颜阁而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两人方才抵达红颜阁门前。
两人掀帘而出,红颜阁门僮小厮极有眼力见儿,一眼便认出这在永安城内权柄通天的诸葛大人,忙笑脸相迎,将两人接入阁内。
阁外数十丈远处,一处墙根拐角,两道黑影静静矗立于黑夜中。
“我动手,你看着。”
阿寻冷声道。
“你动手,我看着。”游豫道。
阿寻说的看,是要游豫旁观。
游豫说的看,是要看守四方。
阿寻冷哼一声,身影融入夜色消散。
游豫略等一会,脱去夜行衣,现出一身华贵长袍。
他从袖中抽出一柄折扇,打开扇面,扇面上一面画着山水,一面题着红颜易老四字。
四字落款处,印章赫然是“纳兰落印”四字。
这折扇乃是游豫托李广与隐娘仿制上官羽那把而来。
这纳兰落据说是纳兰家族当世天赋最高的青年才俊,二十岁时便入了尊者境,是未来纳兰家主的不二人选,亦是纳兰家族如今最为重视栽培之人。
游豫那日见上官羽将手中折扇奉若珍宝,十分爱惜,便猜测是与这落款有关,他料到日后或需抛头露面出入一些光鲜之地,便找隐娘借了一身衣服,又请她仿制了这么一把折扇,以期能挥些许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