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内,诸葛流云手捧着刚刚呈送来的最新情报,面色阴沉至极,他身周桌椅杯盏之上,尽皆现出裂痕。
这是他心绪不宁,难以收束体内原力所致。
令封号尊者都难以收束原力的事情,当下自然只有一件。
三十万。
他手中的情报,只有三字。
这三字,便是城外灾民迄今为止的死亡人数。
聚集在永安城外的三百万灾民,已死了十一之数。
永安依然未开城。
赤城帝宫之内,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这并不意外,百年前,赵家与岳家、纳兰、伊贺共同推翻大庆分据九州之时,便已约定三族名义上尊赵氏为大原之主,但各州领地之内各族自行其是,互不干涉。
数十年前,岳家衰败灭亡,本属岳家的神州,归属纳兰。
此后,纳兰家族越势大,隐隐欲要凌驾于帝室之上。
帝室此次显然是想借此机会,挫挫纳兰家的锐气。
赈灾物资,中州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倒是那些奏请弹劾神州州牧的折子,此时想必早已如雪花一般在赤城之内漫天飞舞了。
至于纳兰本族,明珠城那边的消息倒是来了,只说运送救灾物资的车队已于八月出,然路途遥远,到长乐郡之日恐怕要在年后。
年后。
那时永安城外,只怕已只剩枯骨。
而永安城内,是否还有活人,亦是难料。
若八月时开城,开仓赈灾、安顿灾民,尚有转圜余地。
如今木已成舟,瘟疫遍地,这城是无论如何开不了了。
那么,等待永安城的,将会是从何而来的敌意?
面对如此焦头烂额的局面,诸葛流云虽心绪不宁但还能控制情绪,此刻他心中最怒的,却是一个人。
那个此刻仍躺在红颜阁温柔乡里的死胖子。
一切皆因他而起。
他却如局外人般,日日在那销金窟里厮混。
索性一刀杀了他算了,然后我远走他乡,浪迹天涯,再也不必去理会这摊子烂事。
诸葛流云这想法,终究也只能想想而已。
他诸葛家族家大业大,安危全系于他一身,他又能逃到哪儿去。
罢了罢了。
事到如今,此事该如何收场,便只能看天意了。
诸葛流云长叹一声,掌中原力升腾,随手将情报化为飞灰。
隐娘看他模样,柔声道:“还在为灾民之事着恼?”
诸葛流云叹道:“老夫不过在州牧府挂一闲职,本就无名无分,如今索性不管了,且看此事最终如何收场。”
隐娘怎会不知,自纳兰若竹上任以来,这些年里永安城乃至整个神州境内,真正管事的就是眼前这位,她何等聪慧,此刻见他如此,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唤来下人将房间内破损杯盏收走,换上一套新茶具,默默烧水煮茶。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茶香自壶口溢出,隐娘再次为诸葛流云斟上一盏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