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趁着夜色在军营内轻车熟路前行,一路遇到数队巡逻兵士,见了李广尽皆停步行礼,口呼都头,李广脚下不停,只是点头致意。
两人最终在一处营房前停下,门边挂有一块铁牌,上书一个“武”字,下书“都头”二字。
李广推门而入,边走边道:“城卫军分驻东西南北四营,这些年我在这东武军内混了一个都头当当,不大不小,方便行事。”
“你带我来此……”
李广在营房内四处翻找,不知在找什么,遍寻不得后,挠头道:“别急,待我找到我那出入令,带你出城看看。”
“我记得是扔在这个柜里,怎么竟不见了……”
游豫一时语塞,只得耐心等待。
李广忽地大步走到门口,大喝道:“老程,老程!”
营房外一名守营兵士闻声而来,见了李广,当即恭声道:“冯都头,程都头晌午时分便带队出城抓暴民去了,此刻尚未归营,不过他临行前有嘱咐我,说见到都头时,要将此物转交于您。”
说着,那兵士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李广,李广接过一看,正是那出入令。
李广哈哈大笑,骂道:“好你个老程,拿我东西也不跟我说一声,回头定要你请我三顿酒。”
那兵士看到营房内的游豫,随口问道:“都头,您带来的那小子是何人,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不是咱的人吧?”
李广一拳砸向那兵士,将兵士吓得落荒而逃。
身后李广仍骂声不绝:“你小子活腻了吧,老子带来的人,你也敢问。”
李广拿到出入令,也不废话,带着游豫便往东城门而去。
东武军军营驻地所在的常乐坊本就离东城门不远,不多时,两人已到了城门口,当日被游豫一剑损毁的城门一角自然早已修复,游豫看着城墙上白花花一片张贴的都是自己的悬赏告示,一时有些无语。
此时正巧城门打开,一队兵士缓缓入城而来。
每名兵士手中皆牵着一根绳索,绳索上打着数个死结,每个死结上都拴着一双手。
手的主人个个衣衫褴褛面目全非,有的满身黄色,那是尘土,有的满身褐色,那是血痂,更多的是满身黑色,那是血与土混合后凝固成的颜色。
走在队伍最后的,是一个黑着脸的虬髯大汉,手中拎着一柄厚背鬼头刀,每步落下皆震得地动山摇,尘土飞扬。
李广轻身上前,相隔数丈便大笑道:“老程,你可欠我三顿酒!”
那虬髯大汉名为程不识,修为不过器师中境,在东武军中却得了个“杀神”的名号,普通器师境修行者根本不敢与他交手。
他成名一役,便是在一次围剿山贼的行动中,只身挑战山贼寨中三名当家,最终将那三名器师上境的当家当场格杀。
由此一战成名,号称尊者境下无敌手。
李广化名冯唐,在东武军中自然是从未展露过自身真实战力,他与这程不识相交甚笃,自然不是因为实力,而是两人性格皆是豪爽至极,喝起酒来更是千杯不醉,不醉不归。一来二去之下,两人便成了酒友,再加上时常一起上阵杀敌,这酒友加上战友,那便是如亲兄弟一般了。
不过程不识乃是大老粗一个,杀人喝酒他来者不拒,天下时事却是从不关心,他一生便只重一个义字,为兄弟两肋插刀,上得刀山下得油锅,但正因此,李广反倒不愿他随自己淌这浑水,便从未与他提过自己身份之事。
程不识抬眼看到李广,亦是笑逐颜开,骂道:“好小子,借你一次牌子,就得被你宰三顿酒,你当你那牌子是小莺那丫头胸前两坨肉啊!”
游豫闻听小莺之名,回想起日间隐娘话语,一时有些窘迫,程不识眼神狠辣,一眼看过来,指着游豫道:“老冯,这小兄弟,好像挺厉害啊,新收的小弟?”
李广笑道:“小弟个屁,这位是个小祖宗,这些天可把我折腾坏了。”
程不识两眼一瞪,怪叫道:“哟呵,老冯,没想到你还好这口?”
李广现对方会错了意,顿时气急败坏,跳脚大骂道:“好你奶奶个腿。你小子回去给我洗干净屁股等着。”
“嘿哟,不来的是孙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骂声不绝,良久之后,方才说到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