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云沉吟半晌,道:“游兄所言甚是,我云山一族虽避居于此,不过为养精蓄锐,以图徐报大仇,如今若连见到一外姓女子都担惊受怕,他日如何能报我族大仇!”
“不过为免去诸位心中担忧,就由老夫出手,检验这女子是否有修行原力。”
莫知云话音未落,游世风已一步踏前,拦在白灵素身前。
“我怎知族长大人是否会借检验之名,出手伤害灵儿。”
莫知云却不答话,一掌平平推出。游世风如临大敌,双脚力踏地,双拳骤然击出,然而拳掌相接,寂静无声,一团火花忽地自拳掌相接处蹿出,游世风面色瞬间苍白,莫知云右掌侧推,轻轻松松将他硕大身躯推向一边,跌坐于地,动弹不得。
莫知云不再看他,面向白灵素,微笑道:“世风无事,歇歇便好,伸出右手来。”
……
画面不断转换,游豫的意识随着这一段段画面,仿佛亲历了父母的半生。
他看到了自己的爷爷不久之后就撒手人寰,那夜父亲喝得大醉,趴在母亲肩头嚎啕恸哭;他看到了自己出生时,母亲因虚弱至极,再也无法压制血脉之力,伴兽小蛇凝聚成形时,父亲那欢喜又忧愁的眼神;看到了父亲为遮掩母亲伴兽蜕皮之事,踏遍云山寻找隐秘之所;还看到了父母为了保护自己,甘愿收敛所有锋芒,三缄其口,变成一对平淡度日、与世无争的夫妇……
游豫感觉自己似乎正在经历着一次成长,甚至是一次重生。
他为自己过去许多年里,对父亲不争的不屑,对母亲宠溺的反抗,感到无比的羞愧。
画面再一次转换,场景变成了一处黑魆魆只透着微光的山洞。
白灵素全身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勉力压抑着蜕皮之痛,游世风陪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如当年。
忽然,洞外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似乎有人声传来。白灵素剧痛之下,无法听清,只见游世风轻轻移步至洞口,透过洞口缝隙处的些微光亮,朝外望去。
片刻之后,游世风回到白灵素身边,再次握住她的手。
“世风,怎么了?”
“……没事。”
两人相距甚近,游豫透过母亲的眼,看到了父亲的脸。即便只借着微光,游豫也看清了他脸上的凝重之色。
画面再次转换,白灵素看着游世风,两人的面容穿着、屋内的陈设,游豫都熟悉至极,这段回忆恐怕就生在近日。
游世风道:“计划无论成功与否,你我恐怕……”
白灵素伸手理了理夫君鬓角乱,从容道:“灵素今生能与风哥相遇,已经不枉此生了……只是豫儿……”
“哎,豫儿生在这样的家族,是他命中注定……以后生死如何,也……”
游世风嘴唇仍在翕动,游豫却再听不到声音,继而画面也倏忽之间消失不见。
“豫哥哥醒了!”
“豫儿……”
“游豫!”
数道声音同时响起,其中一道声音最是惊喜,也最是高亢,在游豫听来就仿佛耳边炸裂一道惊雷,震得他耳膜阵阵痛。
他不用睁眼,光听声音就立刻辨别出了它的主人。
“七七,我快被你吵聋了。”
“豫哥哥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莫七七显然没打算等他回答,立刻伸出三根手指,几乎要戳到游豫眼皮上。
“三天!整整三天!都吓死我了!”
游豫睁开眼,莫七七俏生生的小脸蛋顿时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看着七七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游豫猜到她这三天怕是都守在自己身边,根本没怎么休息,顿时心生歉意。
随后,他猛然想起父母之事,思维忽地出现一丝恍惚,他看向一旁的莫陌,急声问道:“陌叔,我爹娘怎么样!”
游豫紧盯着莫陌的脸,想通过他的表情直接得到答案。
他多么希望,之前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自己的父母依然还是过去那对善良普通的夫妇,此时已做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正在家里等他回去吃饭。
莫陌低眉垂眼,避开游豫灼人的目光,一言不,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