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午才八岁刚过,自己都想不明白,他岂能想明白?
“好处?这还需要好处?”重午挠挠头,“圣上二字,代表的不是随心所欲么?他还需要考虑什么好处?”
萧玉琢微微一怔,重午这童言童语,可能还真是说对了。
虽然如今吴王下落不明,将她和重午禁锢在宫中,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但圣上本就多疑,加之他服食药物,性情大变,喜怒不定。
他想做什么,还真就不能按照一般正常人的思路去分析。
他或者是会猜疑,吴王是躲起来,密谋造反呢?
萧玉琢冷嗤一声。
德妃娘娘得了信儿,一早就迎在殿门口。
本来要见她的是晚辈,她的儿媳和孙儿,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在这儿等着。
可德妃娘娘思念孙儿心切,便也计较不了那么许多了。
“重午,良久不见,重午又长高了!”德妃娘娘瞧见重午,就立时弯下身来,脸上带着欣慰和怅然。
“上次见重午,大约还是年节的时候,这小半年过去,重午又长了这么多吧?”德妃抱着重午,在他身高上比划着。
重午见德妃不如见长公主那么多。
但他一点儿也不显得生疏,像腻在长公主怀里一样,腻在德妃的身上,“祖母,祖母,孙儿好想念您,祖母这里的点心最好吃了,又甜又香,和祖母身上甜香的味道一样!”
德妃娘娘闻言便笑起来,略有些沧桑的脸,笑的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萧玉琢扶额,重午这嘴甜的劲儿,不知是跟谁学的?
这可跟景延年一点儿都不像。
怕是拿鞭子打在景延年身上,他也说不出这样讨巧的话来。
可重午小小年纪,就能哄大人了。长公主和德妃总是被他哄得笑不停。
“重午喜欢祖母这里,就在这儿多住些时日!”德妃抱着她高高壮壮的小孙子,亲昵说道。
“今日阿娘带孙儿进宫谢恩,圣上说了,要叫重午陪着祖母住些时候呢!我阿娘还不放心,险些跟圣上吵起来!”重午一面吃着德妃递到他嘴边的点心,一面小声说道。
德妃看了萧玉琢一眼。
萧玉琢抿了抿唇,孩子就是孩子,这话怎么能这么说?
德妃轻咳一声,挥手道,“你们去御膳房里看看,荷花酥还有没有了?”
她把殿中伺候的人都支开,眼目幽深的看了看萧玉琢。
“母亲……我是担心重午在宫里头给您添乱。”萧玉琢赶忙说道。
“年儿还没有消息么?”德妃低声问道。
景延年被圣上改名李朔,但德妃娘娘似乎叫年儿已经习惯,且萧玉琢也不是外人。
她连忙点头,眼圈不由有些红,“没消息呢……”
德妃叹了口气,“你知道圣上为何要让重午留在宫里?”
萧玉琢立即抬头看着德妃娘娘,“圣上不会是怀疑修远他……”
德妃轻哼一声,勾了勾嘴角,“圣上自从服药以后,越发多疑,他谁也不信。以我推测,他留着重午在宫,有两方面用意。其一,他得防备着年儿,毕竟年儿骁勇善战,且在军中影响力很大。”
萧玉琢心头发闷,果然!即便景延年再怎么对他忠心耿耿,他却还是不能全然相信他!
“那其二呢?”萧玉琢问道。
德妃眯了眯眼,“其二,他也有抬举重午的意思。养在宫里的世子,跟养在外头,那个更有荣宠呢?”
“抬举重午?”萧玉琢微微皱眉。
在重午八岁生辰的时候,颁布圣旨,封重午为世子。如今又叫德妃亲自抚养,那还真是够荣宠了!
只是圣上连景延年都信不过,又何必抬举重午?
“倘若年儿真是在外头遇见了什么事儿,那越王岂不是独大了?”德妃低声点拨道。
萧玉琢愕然怔了片刻。
“重午虽年幼,可毕竟军中有许多人,如蓝玉等大将,乃是跟着年儿出生入死过的。他们惦记着年儿的血脉,也会站在重午这边的。”德妃低声分析。
萧玉琢回过神来。
圣上这是防备着越王呢。
万一越王看准了现在的时机,起兵造反。
景延年不在长安,甚至生死不明。
可谓越王得胜的大好时机。
圣上知道他对军中的掌握不够牢靠,所以扶持了景延年的血脉。
给重午荣宠,以此拉拢景延年的旧部,以对抗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