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你。”李泰说道。
阿尔面色怅惘,她连连摇头。
先前在刑房之中,她似乎已经流干了眼泪,这会儿虽面色悲戚哀伤,却未留下泪来。
她挣扎了一阵子,忽而说道,“要我回去也可以,走之前,我想见见萧氏!”
李泰看着她,冷笑一声,“回不回去由不得你,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阿尔愣怔片刻,“你们大夏人岂会安然放我回突厥?我知道,这一走,就是有来无往,有去无回……临死之人,不想抱憾,就叫我见见她吧?”
李泰没理她,漠然看着她。
阿尔舔了舔破了皮的嘴唇,“我如今身无一物,便是身上这身衣服,也是你们的,我还能如何害她呢?不过是有些事情,我总不甘心,我想当面问问她。此一面,只怕是今生最后一面了……”
她说完,垂头抽泣。
只见她肩膀一抖一抖的,双眼泛着红红的血丝,却一直流不出眼泪来。
李泰轻哼一声,起身向外走去。
“求你了,就当是我的遗愿也不行么?”阿尔说道。
李泰转过脸来,遥遥看着形容枯槁的阿尔,他有些纳闷,“据我知道,你喜欢的人应该是景延年吧?为何你临死遗愿不是再见见他,而是要见郡主呢?”
阿尔面色变了变,她抬手捂了捂脸,连连摇头。
好似她这幅鬼样子,不想叫景延年看到一般。
李泰眯了眯眼,“爱而不得很常见,因爱生恨,转而害人,却不可恕。”
说完,他迈步出了营帐。
山中的空气清冽,苍穹之中繁星点点,如撒了漫天的碎钻。
更犹如漫天明亮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尘世中来往纷繁。
爱而不得……
李泰长叹一声,唤来袁江涛,“你回长安一趟,去萧家,告诉玉玉……说阿尔临死遗愿,想见她一面,看她可愿相见?”
袁江涛领命正要离开。
李泰却忽有唤住他,“叫她不必勉强,想见便见,不见也罢。”
……
萧玉琢听闻李泰提了阿尔,要去往突厥,甚为诧异。
“他带着阿尔,难不成还有什么用处么?”她狐疑问道。
梅香摇头不知,“娘字可要去见她?那女人毒的狠,如今大夏还在遭她的坑害!”
萧玉琢点点头,“她想见我?还说是临终遗愿……我偏不去见她,就叫她抱憾而终吧!”
梅香略微诧异的看着萧玉琢。
“怎么?”萧玉琢抬眸看她,“不妥?”
“呃,怎么说呢……咱们大夏的观念就是死者为大,既说是临终遗愿了,是以活着的人一般都会帮人达成遗愿,免得死了的人还牵挂世上的事。”梅香小声说道。
萧玉琢笑了笑,“那就叫她惦记着吧,这么大半夜了,我再为个仇人奔波劳碌,只为了达成她的遗愿?我上辈子欠她呀?不去。”
萧玉琢卸了珠钗环佩,兀自在床上躺下了。
梅香连忙去告诉袁江涛,她家娘子不见。
袁江涛也没耽搁,转而回了军营。
“怎的这会儿不见了竹香?”萧玉琢翻了个身问道。
梅香掩口嘻嘻一笑,“她听见袁江涛来了,扭脸儿就躲到耳房里去了。”
萧玉琢点了点头,“你们平日里相处的随意,你且看看她对袁江涛是什么意思。我虽不喜越王,但是袁江涛人还不错。”
梅香瞪大了眼睛,“那廖宿卫怎么办?”
“廖宿卫拖了这么久都不开口,有个人在一旁刺激刺激他也好。他若有心,媳妇成不了别人的。他若没有那个心思,也不能叫你们几个一直耽误下去。”萧玉琢笑了笑,让梅香吹熄了灯。
……
阿尔没想到,萧玉琢跟本不吃她那一套。
便是可怜巴巴的说临终遗愿,也没能让萧玉琢同意见她。
临离开长安,她好求歹求,才央求着李泰给她找个了代笔的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