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延年的嘴唇又动了动,像是喃喃说了句“好”。
萧玉琢咬着下唇,这会儿激动地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菊香在剥去他上衣,检查了他胸前背后的伤口,在他上身施针。
“失血过多,行针可以刺激肝生血。”菊香说道。
萧玉琢不懂,但她信得过菊香的医术,冲菊香连连点头。
菊香此次行针,好似格外的谨慎。
以往看她行针,好似武林高手,让人眼花缭乱。
可此次她行针,却每一针都格外的缓慢,轻扎慢捻,眯眼细看。
整个行针用了整整一个时辰。
萧玉琢说的口干舌燥。
梅香的喂完了整整两碗水。
待她喂到后来的时候,景延年已经是自己主动大口的吞咽了。
菊香收好针,挺直脊背,揉了揉腰。
竹香递上一个帕子给她,叫她擦擦额上的细汗。
萧玉琢目光灼灼的看着菊香,想问,却又有些不敢问。
菊香抿抿唇,“我开上一副药,煎好了喂将军喝下去,若是今晚能醒过来,娘子就可安枕无忧了。”
萧玉琢连连点头,在桌上亲自铺好了纸张。
只见菊香从药箱里拿出一只炭笔来。
这炭笔还是景延年做好送给她,她又分派给身边几个丫鬟的。
菊香拿着那炭笔,极为方便的在纸上刷刷刷的写好了药方。
这炭笔不仅干净方便,显色也甚是漂亮。
看在眼里,捏在手上,仿佛都能感觉到,景延年那武将粗狂的心思下,一颗关切她入微的心。
萧玉琢垂眸轻轻叹了口气。
立即叫人照方抓药。
吴王府里就备着许多常用的药材。
不多时,药已经煎好,送过来了。
只是药还有些烫,萧玉琢将药放在一旁晾凉。
她则坐在床边,紧握着景延年的手。
他的手一向都是温暖而干燥的。
便是隆冬时节,他的手也如小小的暖炉一般,能给她温暖。
可偏偏这会儿,他的手冰凉冰凉,好似再不能暖她的手,暖她的心。
“修远,你快醒过来,我就在这儿,等着你。”萧玉琢喃喃说道。
“娘子,药差不多了。”梅香说道。
萧玉琢看了看景延年胸前的伤,皱眉道:“还是要用帕子沾了药汁么?”
菊香皱眉想了想,“那不大好,帕子会吸附些药在上头,就破坏了一副药的完整性,稍微将将军的头垫高一些,用勺子小心翼翼的喂下。”
她说着上前,端过药,“娘子不介意的话,婢子来喂……”
菊香舀了一勺药,放在唇边吹的时候,觉忽觉异样。
萧玉琢亲自垫高了景延年的头。
菊香却猛然道:“这药不对!”
萧玉琢一惊,瞪眼看她。
菊香抿了口药,呸的一声,“药被人动过了!”
萧玉琢脸色当即一变,“刚才抓药的,煎药的,包括送药过来的,都是什么人?”
梅香竹香也是一脸的紧张。
竹香道:“抓药的是娘子带来的人,可煎药和端药过来的,都是将军府的仆从。”
“呵,好,真好!景将军重伤躺在这里,却还有人不想他安宁!让凡是有机会接触这药的人,都到前院里去,派人盯着他们,不许私自离开!重新煎药来,从煎药到送过来,全部都用咱们自己的人手,不可叫他人靠近一步!”萧玉琢冷声吩咐。
竹香,梅香应声退下。
萧玉琢喘了口粗气,这才转过脸来看着菊香。
“这药里加了断肠草,将军本就有外伤,且失血过多。”菊香皱眉,“若是这药喝下去,必受肝肠寸断之苦,再不能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