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不肯来……”纪王垂眸沉默了片刻,突然拱手道,“那必是他有不臣之心,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解难!”
这“分忧解难”四个字,辗转在纪王唇齿之间,被他说得意味深长。
圣上凝眸看了纪王片刻。
纪王直觉有芒刺在背,但眼下是摆在他面前的大好机会,他不得不冒险来试探圣上的心意。
越王若是有不臣之心,那趁此机会,他握了实权在手,打击越王的同时,也能为自己奠定基础。
怕只怕,父皇虽怀疑越王,却狠不下心来,再有所顾忌……
“可以一试。”圣上忽而说道。
纪王微微一愣,连忙抬头。
“来人,传朕旨意,召越王李泰觐见。”圣上沉面吩咐。
纪王松了口气,不怕他不来!不来他正好向父皇要兵马,讨伐李泰!
更不怕他来,来了正好来一招瓮中捉鳖!叫他有来无回!
纪王挺直了身板,勾了勾嘴角,心下得意,脸上却是云淡风轻。
李泰正在长安城外的军中。
圣上诏他觐见。
“王爷这下就落了被动了。”袁江涛叹道。
李泰皱了皱眉,“先太子太狡猾,他本来还能撑一段时间,可他竟跑了,藏匿起来。”
“他怕是想叫王爷您打头阵,他在后头捡渔翁之利呢!”袁江涛轻哼一声。
李泰垂眸沉默了片刻。
“传旨的令官还等在外头。”袁江涛低声道,“王爷您看……”
“我跟他去,你留在军中。”李泰忽而起身说道。
袁江涛吓了一跳,“王爷!您这么一去……”
那得多凶险啊!
李泰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去面圣意味着什么,我去了,我们毕竟是父子,虽然我有私自起兵的罪过,但我乃是为了救驾而来,他最多囚禁了我,还能杀我不成?我若是不去……才是抗旨谋反,那就没有退路了。”
袁江涛皱紧了眉头。
如今先太子李恪藏了起来,越王殿下自然就落了被动了。
不能让先太子等着在后头获那渔翁之利,越王殿下当然不能跟自己的老子,当今圣上硬抗。
他只带了二十来个亲随,便随令官一同去往咸阳行宫。
袁江涛握帅印,同周炎武留在军中。
听闻李泰到了咸阳行宫。
圣上立即召见他。
景延年自然第一时间便得到消息。
纪王殿下也叫人盯着,得了信儿,他便往大殿这儿来了。
他倒要看看,越王来了,有什么话说。
“儿臣记挂父皇安危,自然顾不得许多,纵然要被父皇怪罪私自起兵,只要父皇平安无事,儿臣也甘愿受罚。”李泰在殿内垂头说道。
纪王暗自冷笑,站在殿外拱手道:“越王远在宛城,昭陵这里出了事儿,你的反应倒比神武军还要快,这样快便兵临长安,真是反应神速啊!”
李泰不急不慢的看了他一眼,“不知纪王言下之意,是要夸我关切父皇至极,还是要讽刺神武军惫懒无能?”
纪王被他一噎,翻他一眼,“我言下何意,越王定然最清楚不过。”
“儿臣一颗心只担心父皇,儿臣远在宛城,不能实时在父皇身边尽孝,儿臣已经愧疚不已了,倘若父皇身处危难,儿臣却无所作为,儿臣还配为人子人臣么?只是没想到,纪王殿下,竟觉得儿臣来的太快?纪王殿下难道不担心父皇在昭陵之中的处境么?儿臣时时心急如焚!只恨不能再快些!”越王伏地对圣上说道。
他言辞恳切,还带着略略的鼻音,像是又急又委屈,一片赤诚之心,被纪王误解。
他痛心疾首,以脸贴地,不愿起来。
纪王皱眉瞪着他,这厮!去了宛城,多久不见?这是修炼成精了?以往就知道沉着个脸,不苟言笑的。
如今作戏做的这样足!
真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自己竟小看了越王了!
“父皇赎罪,儿臣只恨自己来的太慢,倘若能再早些赶到,定然能擒获李恪!绝不叫他逃脱!”李泰沉声说道。
纪王轻嗤一声,“你来了就能不叫他逃脱,这是说景将军所率的神武军没用?还是说景将军指挥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