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却缓缓摇头,“朕却不能容忍。”
景延年微微一愣,愕然抬头看着圣上。
圣上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回到御案之上。
那奏谏陈词,言辞激烈,批驳萧氏玉琢乃是个颇有野心的女人,不安于居室,偏偏重利。休了景延年以后,在长安城开食肆,开柜坊,甚至欲要在城南大展拳脚……
如今她所做这一切事事尽都顺利,为她带来无数财富以后,她的野心又不能满足了。
当初主动休夫,如今她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又要回到将军府去。
好借着景延年的手,达成她凭着自己不能完成的宏愿。
萧玉琢究竟是什么样的野心,要完成什么样的宏愿。
那陈词之上并没有写的很明白。
但是这份奏谏摆在了圣上面前,圣上却是想得很明白。
萧玉琢想要钱,她已经凭着钻营得到了。
她又想回到景延年身边,便是钱已经不能叫她的贪欲满足了。
那她想要的就只剩下权了。
“朕知道,萧氏跟先帝的关系很亲密,先帝一向疼爱她。”圣上冷着脸说道,“朕却不像先帝那般骄纵她,你这番娶她……”
圣上暗示景延年。
景延年微微皱眉,拱手道:“臣效忠追随圣上之时,已经娶了萧氏。”
“可那个时候,你并非自愿娶她,乃是先帝逼迫你。如今,爱卿似乎很迫不及待呀?”圣上笑道。
景延年不知圣上为何不喜欢萧玉琢,但这份不喜欢,圣上已经表达的很直白了。
若他还是当初那个只为了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没爹一样可以成为人上人,为了荣誉可以不惜牺牲一切的他,他一定会顺势表明自己愿意遵从圣上的安排。
可现在,他想到萧玉琢还在别院里等着他,等着他回去迎娶她。
他嗓子微微发紧,“回禀圣上,臣惦念与她夫妻一场,她有怀有臣的子嗣,是以过往都既往不咎,只盼日后能举案齐眉。”
圣上哼笑,御案上的陈词奏谏,让他的目光变得格外冷凉,“她当初休夫出门,就是不顾念你们的夫妻之情了。且景将军带兵踏平松竹馆,坊间流言果真就是空穴来风?”
景延年脊背一僵。
“萧氏当真没有去过松竹馆?当真不认识松竹馆的男娼?当真没有给景将军带过绿帽子?”圣上呵的笑了一声,“将军怎么就那般肯定她肚子里的,一定是你的种呢?”
“圣上!”景延年大喝一声。
他声如洪钟,在高阔的勤政殿里反复回荡。
圣上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以后,发现自己的话确实说的有点儿过分了。
这话不是在当面,辱没景延年身为男人的尊严么?
“爱卿别往心里去,朕也就是那么一说。”圣上笑了笑。
景延年垂眸下去,但双拳已在身侧握紧。
“朕倒是有个好办法,”圣上笑着说道,“不如爱卿且等着萧氏将孩子生下来,滴血验亲,当真是爱卿的骨肉,那自是要抱回将军府养的,若是……呵呵。”
圣上话音落地,金殿之中良久一片肃静。
景延年身子绷得紧紧的。
殿中伺候的内常侍也屏气宁声,不敢有一丁点儿动作。
圣上又看了看那奏谏上的陈词,上头将萧玉琢回到景延年身边以后,会如何的吹枕边风,如何的将忠心耿耿的景延年,变成满足她私欲的利刃,分析的格外透彻。
透过这份陈词,圣上似乎已经看到了萧玉琢日后越发贪婪的嘴脸。
圣上皱眉,言明强调道:“长安城里世家贵女,甚至朕的公主,朕都可叫爱卿来挑。但萧氏玉琢,不行。”
圣上摇头,不行两个字说的格外果决。
景延年撩起衣摆,弯身跪地,“臣只愿复娶萧氏玉琢,绝不另娶他人。”
“你……”圣上怒拍御案,“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跟朕作对吗?”
如今还没有重新娶她过门呢,睿智冷情的景延年已经开始受萧玉琢摆布了,日后朝夕相处,那还得了?
“以往朕怎的未曾发现,她竟如此厉害?竟叫朕的爱卿昏聩至此?”圣上怒喝道。
景延年叩首,“以往她骄纵任性,如今已经改过自新了,求圣上给臣和萧氏一个破镜重圆的机会。”
“镜子破了,如何还能重圆?”圣上冷笑,“朕再问你一遍,大夏贵女千千万,爱卿可有心仪之人?”
这语气,咬牙切齿,仿佛他胆敢再提萧玉琢,圣上立时就要翻脸发怒。
景延年皱眉,沉默片刻,“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放肆!”圣上抓起御案上的镇纸,就要砸向景延年。
但想到景延年曾为救驾,身受重伤,且在他夺取皇位之中立下汗马功劳。
圣上咣当放下镇纸,“拖出去,叫他跪在殿外好好反省,想明白了再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