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洲,你是不是真要把我逼死才罢休?”谢珊气急败坏抓起了他的胳膊。
用了全身的力气,把他的手掐得很疼,青了一片。
“到底是谁在逼迫谁啊?”谢星洲忽然笑了,“从小到大,我也希望你能夸奖我一句,但就算我做得再好,你也没正眼看过我一次,可是你太奇怪了,为了你的名声,脸面,居然伪装出一副很喜欢、关心我的样子。”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小时候,没有跟我爸留在俄罗斯。”
当初他们两口子离婚,他爸爸问过他,要不要留在俄罗斯一起生活,他拒绝了,因为谢珊说:“和妈妈回国,妈妈离不开你。”
为了这句话谢星洲搭进去了十多年的自由,他自认为已经够了。
“所以你现在是后悔跟我回国了吗?”谢珊像个疯子一样,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眶猩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这么多年哪里对不起你了?给你吃好的,穿好的,供你上学你知道我多难吗?你就这么回报我?我怎么把你教成了这个样子。”
手腕被抓得很疼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既然后悔就请你以后不要管我了,我今天来是想知道我爸的事情,知道了之后我自然就会走,不会打扰你们一家人的亲子时光。”
他心中只觉得好笑,谢珊口口声声为了他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为了他的。
谢珊再婚前他们住在一个很老旧的小区里那时候谢珊每天忙于工作,谢星洲年纪也不大就想着给妈妈减轻点负担承担起了家里的卫生打扫、做饭一系列事情。
每天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饭煮着开始打扫卫生。
他左手文身下面的红色疤痕就是因为做饭的时候没抬稳锅被热油烫到后留下的。
家里没人他只能一边哭一边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降温用嘴巴吹气来缓解疼痛。
谢珊回来后第一反应是:又给我添麻烦上班一天已经很累了,回来还要给谢星洲收拾烂摊子。
被抑郁症折磨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时候,谢珊不是关心他,而是找来所谓的医生给他做电击治疗。
这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时间长了,谢星洲有些想不起来,或者是不愿意想起来。
他平静的目光犹如一潭永远也不会掀起波澜的死水:“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抱怨成长环境,但是如果我连离开这个环境的自由都没有,那我和笼子里的鸟有什么区别?”
“你把你仅有的爱给了你小儿子,我一点都不在乎,麻烦你以后,就当我这个儿子死了。”甩开谢珊的手,他冷冷地问,“我爸现在在哪里?”
他十几年没有见过爸爸,其中当然是谢珊的“功劳”,不管是出于亲情还是执念,他都想见爸爸一面。
谢珊没说话,看着他笑,笑声一点点变得疯狂。
衣服被人拉了下,谢星洲回头看着拉自己那只手:“庄烁,你还想耍什么小心思?”
庄烁双眼通红:“哥,我只是想你留在家里,你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我会劝妈妈让她不要管你打游戏的。”
语气中带了几分真诚,只是这真诚的含量到底有百分之几,他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一家是脑子坏掉了是吗?庄宏随便说几句教育家的名人名言就把你们都洗脑了?你们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重视教育、重视家人的人吧?别把自己骗了。”
谢星洲的话彻底刺激了谢珊,谢珊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扬手在他脸上落下了一个巴掌。
脸颊肉眼可见红了。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发火,冷笑了一声。
在谢珊面前,他连失望、委屈这种情绪都没有了,那颗鲜血淋漓的心,早就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亲情。
“谢珊,你怎么能打孩子呢!”从外面赶回家的庄宏连忙走过来,帮谢星洲检查脸上的伤,口中还数落着,“不管孩子做了什么,动手都是不对的。”
冷静下来的谢珊眼中多了些慌乱,连忙摆手想帮自己解释:“我刚才太激动了,没控制好情绪,不是有意”
“那也不行啊,洲洲再怎么说也是你儿子,不应该动手打人。”
谢星洲撇了下嘴,皮肤扯到受伤的部位,带来轻微刺痛感:“你们家的人怎么都这么虚伪。”
“谢星洲!你怎么和你爸爸说话的,我真是把你给惯坏了,没大没小的,你给我滚回你房间去。”
谢星洲眨了下眼睛,讥讽一笑,抓起沙发上的书包就上楼了。
他今天回来还为了一件事,拿照片。
那是他和席燃唯一的一张合照,当初被谢珊关在房间里那段时间,就是这张照片支撑着他。
房间里很整齐,和他离开的时候大差不差。
桌面上落满了灰尘,书本页面变成了淡黄色。
他走到书架面前,拿起了一本角落中并不显眼的书。
《罪与罚》。
当年他特别爱看外国名著,席燃知道后专门跑了好几家书店才找到这本书送给他。
是他最喜欢的翻译版本。
翻开书本中间的页面,褪色的照片依旧躺在那里。
照片中,席燃搂着谢星洲的肩膀,亲吻了他的脸颊,还有两台电脑作为背景。
是他们在网吧拍的。
嘴角不知不觉爬上了一抹笑容,眼眶里的泪水却控制不往下掉。
把照片夹回书里,书本放进了背包中,谢星洲坐在床边发起呆来。
对面是半透明玻璃衣柜,里面的衣服他几乎没有穿过,都是名牌,很多是他连见都没见过的牌子,庄烁去出差专门帮他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