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洲皱眉。
他不喜欢女人,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谢珊在这种时候跟他来这招,肯定有大问题。
“我不去,我很忙,不是说过了别来管我,我不想和你们一家扯上什么关系。”
谢珊充耳不闻:“我们找了一个技术很好的中医,他说了,你这种情况是可以改善的,到时候我安排你过去看看。还有,你弟弟说,他不怪你上次打了他,还让我一定要告诉你,不想让你自责。”
谢星洲缓缓地问:“你们为什么以为我会自责?他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得很,少在这里给我玩小白花这套。”
“你什么意思?你弟弟那么关心你,你居然这么说他。”
“你好烦啊,你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要不先给自己挂个精神科去检查下脑子吧,老子同性恋是天生的,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少来烦我。”
谢珊伪装出来的那点温柔荡然无存,暴露了本性:“我是你妈!你说话给我注意点,我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都是我儿子,你怎么就不能和你弟弟学学。”
“我学他什么?他有什么值得我学的?就他那个成绩,我都不想说,还没当初我上学时候的一半好,你要是那么喜欢那孩子,再生个不就行了,他不就是你和我后爸的基因吗?”
“等你回来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那你是没那个机会了,我不可能回去的。”
谢珊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声,不带任何感情。
“你还不知道吧,你爸来中国了。”
谢星洲抓着手机的手紧了下,张开嘴巴灌了几口凉风进去后才让一肚子脏话咽了下去。
“你要是想知道他的下落,13号回家一趟,对了,记得带上他给你的那张卡,你小小年纪的,装那么多钱在身上不安全。”
谢星洲简直要被谢珊的无耻气笑了。
因为他亲生父亲的事情,谢珊从小就对谢星洲有很大的偏见,对待他的方式压根不像亲母子,带着极大的恨意。
她了解谢星洲的心理,现在用这种话来威胁他,赌他一定会回家。
眉心疼得厉害,手指用力地按压在上面,很久都缓解不了疼痛,他干脆放弃了。
“我知道你最近在比赛,这两天我也没空管你,但是这肯定是你最后一场比赛了,比赛完解决好你那些破事,乖乖回家,该看医生看医生,该相亲相亲,你爸已经帮你把工作都安排好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谢星洲没有力气再去和他们争执什么,手臂垂下,任由手机滑落在地。
新买的手机,钢化膜碎了。
席燃连忙过来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谢星洲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过。
他从小就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是妈妈,却对自己的孩子有这么大的恶意,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妈,那么喜欢庄烁,他却从来得不到对方一个称赞的眼神。
不是没有怨恨过这样的家庭,但是怨恨没用,他永远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要谢珊还在以“母亲”的名义束缚着他,他就一辈子也解不开困在自己身上的锁链。
“没事吧,喝点水。”
谢星洲呆滞地拿过水杯,没了动作。
“席燃,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谢星洲忽然笑了,笑容里除了苦涩看不见其他,一颗泪水悄然滑落,“这次洲际赛我们一定要拿下冠军啊。”
席燃摸着他的头:“只要你愿意,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谢星洲心里堵住的话,在这一刻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控制不住说了出来。
“我从小学习就很好,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一直到了高中也是,大家都说我很聪明,但是没有一个人说我很努力,我常常梦见自己在考试,半夜惊醒,背书到天亮。”
“但是我从来没觉得辛苦,我只是想啊,只要我再努力些,我妈总会称赞我一句的,我已经忘了自己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也忘了第一次打开电脑不是查资料而是打游戏的感觉。”
“可是只要一想起来,我的心口这里。”他伸出右手按压住自己的胸口,“就止不住的开心,因为这个游戏让我认识了你。”
任何一个人在压抑的环境生活了十几年,心里都会有点扭曲,谢星洲也不例外,他的心里充斥着悲伤,甚至无数次怨恨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让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中。
席燃和他完全相反,他性格开朗,乐于助人,刚认识没多久,谢星洲就喜欢他了。
他就好像是,谢星洲灰暗人生中唯一一抹光亮,在无数个夜晚,这道光推开了那道封锁十几年的窗户,把风带进了房间里。
谢星洲这才发现,原来世界并不是那么叫人讨厌。
“咱两谈恋爱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过要和你过一辈子的。”
这句话触动了席燃心中的柔软,他的手比先前更加温热了些。
“这种话听起来有些虚伪,因为先逃跑的人,也是我。”
谢星洲并没有把席燃当成自己的前任,而是当成自己人生唯一的一个观众。
那个巨大的舞台上,少年小小的身躯,不止一遍想要挣脱身上层层束缚,逃离舞台。
台下的角落上,坐着席燃,他是仅有的一个观众,在他失败的时候没有喝倒彩,反而站起身来为他加油,相信他一定可以。
席燃就是这么一个人,温暖、善良、有力量。
“我消失的那段时间里,被谢珊像狗一样关在家里。”
席燃嗓子嘶哑:“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