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一瞬间程安安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在法院时虽然在赵枚的口中得知林牧出了车祸的消息,也在医院的电视上看到了消息,但并没有亲眼直击看到车祸现场,可是在蒋朝接她去机场的路上路过市中心的大屏幕时直播的镜头是正好切在车祸现场的。
林牧开出去的那辆车程安安是知道的,他出门前他还拥抱了她,还让她等她回来,她答应了。
而屏幕上那辆车现在以一种完全挤压变形的样子一半都卡到了大车下面,另一面则撞在一边的防护栏上,反正现场完全是很惨烈的。
蒋朝也看到了,思虑良久后微叹气问道:“还要回去吗?”
程安安抿着唇摇头,要是再回去林牧真的伤得很重怎么办,又或是伤得不重,开口挽留她怎么办,程安安心知肚明她和林牧已经走到缘分的尽头了。
那通电话程安安最后还是打了,林牧的电话打不通,她又拨了王助理的,她甚至可以想象到林牧大概会生气,会冷漠,可是她没有想过林牧会哭,当压抑的哭声从听筒里传到她的耳朵里无疑成了她最致命的痛。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程安安同样也哭得不能自己,她蹲在蒋朝的身边将脸埋在自己的膝盖里,感觉到蒋朝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她的头上将她整个人掩盖住,可是哭声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她很痛,也很难过,可是她同样知道林牧一定会放她走。
从他开始对她隐瞒林珊给程时发的短信内容开始,从他处处袒护林珊开始,又或许是从在医院里她趁他睡着或者短暂的离开时翻开他的手机以及在他的手机里装窃听芯片开始。
程安安知道的,林牧这人是最讨厌欺骗和背叛的。
以及程时的死和程青山的悲剧,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无法当做没有发生过。
程安安说他很痛,呆在林牧的身边,呆在云水居,她很痛,并没有任何的掺假成分,她不是不愿意走出来,她知道的,只要她愿意,只要一抬脚就可以站在阳光下与任何人同在。
可是她做不到,林珊做的那些事情摧毁了程时,无疑就是摧毁了程安安这么多年以他为家的坚定信念,而林牧却依旧瞒着她,这些无疑是再次亲手摧毁了她对林牧的所有信任。
他们之间就已经被隔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都是由他们对方自己亲手加持的,他们走到现在这一步,谁也不无辜。
思绪被拉回,程安安垂下头再次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后脸上又露出了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对王助理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径直走向林牧。
林牧没动,就等着程安安那么一步步走近他,刚走出没几步张勉就降下车窗在她身后喊道:“安安!快点!我们得快点赶去机场了!”
程安安回头说好加快了步伐,走到林牧面前时她没有任何一丝的惊慌和失措,抬眸看着林牧问道:“林先生是有话对我说吗?”
两人挨得有些近,所以林牧看程安安时头是微垂的,所有的思绪都尽收程安安的眼底,可是林牧还是那个表情管理大师林牧,程安安察觉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有的只是淡然。
然后就听见林牧缓缓开口说道:“有,很多。”
程安安笑了笑,将目光低垂落在自己的脚上,脚上套着的是一双高跟鞋,整个脚背和脚裸延至于膝盖下方的小腿都是裸露在外的,然后目光又移到林牧的右腿上和撑着的拐杖上。
肯定是那场车祸带来的伤,程安安这么想着开口说道:“我现在要跟我同事去文城,有点急事,可以等我回来再说吗?”
可林牧就那么看着她并未作答,很显然是不可以的。
可程安安说完后就在羽绒服里的口袋里四处摸索,在翻到第三个口袋时终于从里面掏出来一张白色的卡片递给林牧:“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应该三天就能回来,你可以联系我,我答应了你就不会爽约的。”
林牧接过看了一眼然后捏在手心里,然后将背着的那只手伸出来,手里拿着的是程安安用来别门的无刃匕首。
“那你先告诉我一件事。”
程安安在看到自己的匕首时大概就知道了林牧要说什么,于是应声说道:“好。”
林牧将匕首递还给程安安问道:“为什么带着这个?”
“防身。”程安安回答的简洁利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接过后把匕首从壳子里抽出来,她知道林牧肯定也看过了,然后又补充道:“不过也怕成为伤了自己的凶器。”
语罢程安安将匕首装回了羽绒服的包里,口袋很深,装进去就一点也没有露出来,程安安再次仰头看向林牧笑着说道:“再见林先生。”
而林牧却没有应她的再见,那年他想去追她回来,她也在电话里说了再见,可这一面竟以恍惚多年。
程安安道了别后也根本不在意林牧应不应他转身就朝着车走去了,走到半路,林牧忽然对着程安安的背影唤道:“程安安。”
这个人是熟悉的,可是这个名字却就像在口中尘封了一辈子一样,再从口中喊出连林牧自己都有短暂的恍惚。
程安安半侧着身子扭头,也不问就等着林牧继续说。
林牧在彼此的对视中放慢了语气,缓缓开口道:“云水居的那只鹦鹉已经会开口说话了。”
一句话就让程安安的笑容黯淡退却,逃窜般的上车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