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wn这种生物,一死亡就全完了。坟墓也好档案也好,除了叫做“记忆”的东西之外,什么都不会剩下。
正因为如此,才不想死去。正因为如此,才要努力的,努力的,哪怕背负无数失败,哪怕被叫做懦夫,哪怕藏起身份,也要活下去。
一点也不想死。十文字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眯着眼睛抄了一下前发。所以还是早点回家好好睡个觉吧。
还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隼呢——居然有人针对西园寺知里这个女人,怎么看都不寻常啊。
他这个想着,衬衫长裤的高挑身影与西园寺知里白裙黑发的影子在夜色下宛如两条向反向延伸的平行线,朝着各自的方向背道而去。他们谁都没有回头,谁都没有减速,所以他们谁也不曾想到,就在两人距离原本的“战场”足够遥远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国产家用车在藤原美沙绘的尸体前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黑色上衣的高挑女性身影打开车门走到尸体边俯下身,白皙的手指毫不在意的扮开了僵直尸体的嘴,一阵摸索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窃听器,双手微微一用力,就毫不怜惜的将那昂贵的小东西碾成了齑粉。
“……压抑了基因共鸣,却依旧可以使用能力的术士……呵呵……这个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说着,她拿起手机翻出通讯录,随手就按下了t行的某个号码。
“鹰司?嗯嗯,是我……对,没错,完全~不是好消息。嗯嗯,没错哦~你的小杀手们毫无悬念的失败了哟~早就说了应该用我的办法才对啊。毕竟……”
“虽然比不上远井真夏,但西园寺知里,可也父亲大人特别关照过的人啊~”
四
四
电影和文学作品早就告诉了我们很多真理。
比如:你也许特别,但永远不会是最特别的。
比如:个人的力量无法抗衡权威机构与国家机器。
再比如:这个世界没有秘密,只要有两个人知道,就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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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西园寺知道了你的事情?”
“唔。”摊在沙发上无聊的按动遥控器,十文字点头。
“这样啊……”不出所料的,长着一张一看就很好欺负的颓废小说家面孔的pair丝毫没有指摘责备的意思,只是用一种胃疼头疼同时来袭的表情抽动了一下面部肌肉,就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独占了一个单人沙发,长腿交叠,动作放松又嚣张,丝毫没有在别人家做客自觉的黑西装精英公务员则扯了扯嘴角,镜片后的黑眼睛还停留在主人家珍藏的精美进口画册上,唯有口中吐出的词句带着冷笑。
“隼,早就跟你说一味避战是行不通的了。”
“羽山你闭嘴啦。避不避战关你屁事啊!你死了老子都不会死!”
“哟~小猫一只也敢在我面前嚣张?十文字你是不是忘记当年是谁把你从日下部和来宮那个贱人手下救回来的啦?”
“你t说谁是小猫啊!救人一命了不起啊?!别说的跟你像死狗一样的时候老子没救过你一样!”十文字一丢遥控器,怒瞪了过来。
一边是脾气不好的pair,一边是脾气更不好的后辈,眼看两人翻着旧账打起了嘴仗,藤见隼赶紧开口打圆场,“嘛嘛~阿修你别那么激动啦。阿源你也少说两句吧,阿修也是担心我们啦。”
“谁激动了啊?”
“谁要这家伙关心啊?”
形状优美的浅琥珀色眸子和隔着镜片的黑眸互瞪,藤见的面部肌肉再次扭曲了一下,所以说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小孩子早就忘记敬老两个字怎么写了吧?
“……你们两个,我说,好好听老年人讲话就那么有难度吗?好歹也稍微尊重一下前辈吧?”他抬起左手按了按太阳穴,右手握着的自动铅笔习惯性的在指尖转了一圈。
“啧……”十文字不爽的一撇嘴角默默闭嘴,羽山修一郎眉梢抽动了一下也见好就收,并非因为藤见的那句“老人家”,虽然以三十五岁的年龄来说,藤见绝对有资格自称pawn中的老人家——在从12,3岁就开始不断与人对局的前提下可以活过三十岁对于pawn来说已经可算是极难得的长寿了——而是因为说出这话的人是藤见隼。
三十五岁,消瘦,甚至有些微微驼背,浅褐色的眼睛下常年带着淡淡的黑眼圈,老好人,被拜托了再麻烦的事情也开不了口拒绝,怎么看都温和无害甚至还有些软弱的喜欢转笔的中年人,和他面对面相处五六年也难得一见他生气的样子——现在那些20岁都没过的,活跃在对局棋盘上的小孩子们大约是根本无法想像这样的藤见隼也曾有称雄于棋盘一端的,用对手的鲜血与生命书写下令人战栗的战绩的时代的吧。
如果说pawn的存在本身就像一个公开的秘密的话,pawn之中也存在这样的东西——给知名的强者冠上国际象棋棋子的称谓,作为拥有窥探最终王座资格的强者才有的不吉利的荣耀。
所谓最终王座到底是否存在暂且不论,这习惯——或者说约定俗成的爱好却是真实的。
拥有这样称号的pawn并不多,称号本身也并非一成不变,但也有一定规律。比如进攻型术士多被称为主教,防御型术士和进攻型技师则多被冠上骑士之名。女性技士会被称为女王。根据战斗风格,会在称呼前加上颜色的区分。
比如“白女王”“穿刺女王”远井真夏,再比如和她拆伙后重归“白主教”位置的“气压掌控”羽山修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