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琢连连摇头,“不不,不会反悔。”
“那便请夫人准备好吧,别到了当日,又退却有事。”景延年这会儿才握着她的手,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萧玉琢垂眸落在他握着她的手上。
他手指修长有力,手心里有常年操练磨出的茧子,手心温暖干燥。
这样的手,无端的给人一种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踏实感。
“放心,我一定去。”她喃喃说道。
·
德信柜坊在景延年的高调入储举动之下,摆脱了危机。
可新开的云顶柜坊,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原本德信柜坊东家要卷了钱跑的流言,正是从云顶赌坊流传出去的。
可如今云顶柜坊的储户,瞧见那德信柜坊乃是有景将军支持的。景将军能拿出那么多钱财来入储。德信他还会跑么?
云顶柜坊的后台不过是云顶赌坊罢了!
可云顶赌坊的后台又是谁?谁也闹不清楚啊?
储户们私下里一寻思,只觉为那千文多两文的利钱,而冒这么大的风险实在是不值当。
竟纷纷取出在云顶柜坊的存款,转存到了德信柜坊去。
云顶赌坊三楼的大屋子里,安静的似乎听得见云公子磨牙的声音。
谁也看不见他隐藏在红色大面之后的脸。
可就算不看,单听他粗重的呼吸声,咯吱咯吱的磨牙声,也知道他现在想要杀人的心情。
“云公子……”随从脑门儿上冒着豆大的汗,颤声开口。
一句话还没吐露完,一直茶盏就冲着他的脑袋砸了过来。
他想躲却不敢躲,硬生生扛着,叫那茶盏正砸在他的脑门儿上。
哗啦一声,水和血一起从他脑门儿上淌下来。
“不是叫你们去搞垮德信柜坊的么?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儿?德信柜坊的储户越来越多,云顶柜坊的储户却是纷纷退储了?”云公子的声音阴沉寒厉。
随从跪趴在地上,不敢吱声。
“问你话呢?”云公子呵斥道。
“小人也没有想到……”
“没想到就是理由么?”云公子冷嘲一声。
“云顶柜坊原本也就为公子挣不了什么钱,公子还要贴利钱给他们!如今他们要取走,还要赔付一定的保管费,不是挺好?云顶的收入,主要就是在赌坊在这里……”
“蠢货!”云公子忽而从宽大的座椅上旋身而起,一脚踹在那随从的胸口处。
随从不敢躲,不敢挡,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闷声的咳着。
“我是稀罕那几个保管费么?我是要整垮德信柜坊!萧玉琢是长公主的女儿,又是景延年的妻。听李慧芝的意思,她跟李泰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整垮了她,可以挑起许多纷争。”云公子冷笑一声,“我要看的就是纷争,是动荡!我是要看这几个小钱吗?”
随从连忙翻身跪好,“公子恕罪,小人愿意将功赎罪!”
云公子垂眸看他,“将功赎罪?好啊,你打算怎么将功赎罪?”
随从趴伏在云公子脚边,低声道:“景将军不是支持德信柜坊么?不是将将军府的钱物都存在德信柜坊之中么?”
“少废话!”云公子冷哼。
“我们就去抢了德信柜坊的库房!看德信柜坊拿什么钱财偿还赔付储户们!”随从嘿嘿冷笑。
云公子垂眸看了他一眼,大面之下的眼睛微微眯起,“说的不错,这法子,我喜欢!”
随从连忙拱手,“这件事小人亲自带人去办!”
云公子点头,又叮嘱道:“能抢则抢,抢不到,一把火烧了也不能留给德信!”
“是!”
云公子抬手轻抚着脸上那红色大面,“呵呵呵”的冷笑起来。
偌大的房间里,都回荡着他阴森森的笑声,直叫人不寒而栗。
夜色浓重。
一行黑衣人如鬼魅,在夜色的掩映之下,无声无息的窜行。
德信柜坊的库房在城郊。
因库房的院子大,只有城郊能买来这样大的宅院。
长安城中,这样的宅院都住着高门大户,官员府邸,那是买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