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桌,歌舞伎也抱着三弦二胡的上前来,在雅间场中弹唱跳舞。
景延年不时不时的还举杯和韦父说上两句,态度平平常常,好似根本没有别的用意。
可他越是这样,韦七郎一家就越是不安。
一曲毕,韦父终于坐不住,“小儿不懂事,若有得罪将军的地方,还望将军能大人大量……”
景延年看着韦父,倏尔笑了起来,“韦大人说哪里话?韦夫人教子之严谨,长安城里谁人不闻?”
韦夫人脸上讪讪,低着头不敢说话。
韦父跟着陪笑,“将军真是说笑,拙荆只有这么一个嫡出的儿子,难免多有骄纵。”
见他不肯主动提及散布流言之事,景延年抿唇喝酒,不再说话。
只是那俊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高深莫测,叫人心中惴惴不安。
韦七郎到底是没有他爹城府深,忍了几忍都不见头上悬着的刀掉下来,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他索性开口道:“久仰将军大名,更是仰慕将军已久,可惜从来没有跟将军打过交道,前几日和将军的随从起了些误会,韦七在这儿给您赔罪了!”
景延年放下酒杯,呵呵一笑,“哦?韦七郎和我的随从起了什么误会?”
韦七郎皱眉,飞快的瞥了萧玉琢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呃,这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以为堂堂大将军和我一样,在外头养了外室……实在是不该。”
韦父窘的似乎想扒开个地缝爬进去。
韦七郎到没有多不好意思,“将军顶天立地,血性男儿,如何会在外头养外室?郡主贤良淑德,又怎会容不下妾室?实在是我鄙薄不堪。”
韦七郎垂头说完,却不听景延年有何反应,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却见景延年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听说,”景延年终于开口,“你还想跟我家夫人吃茶?”
他这话一出,雅间里的气氛霎时像结了冰一般冻住。
韦七郎低着头,没想到他会再提这茬,心下害怕。
韦父先反应过来,猛的拽起韦七郎的衣领,手掌一伸“啪啪——”两个大耳刮子就甩在了韦七郎的脸上。
韦夫人心疼,却又不敢吭声。
“好了。”景延年笑了笑,“韦大人莫生气,想来也是你我两家没什么往来,所以我今日请了韦大人及夫人前来,就是要联络一下感情,莫说吃茶了,吃一杯酒,一顿饭食也使得,韦大人说是不是?”
萧玉琢侧脸看着景延年,他到当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这么快就给了韦父台阶下。
韦父连忙拱手称谢,脸色也好了许多。
韦夫人松了口气,连忙端起碗向萧玉琢敬酒,“郡主随意。”她自己连干三碗,以示诚意。
萧玉琢正要应景喝上一碗的时候,雅间的门却被人猛的推开了。
扇门撞在一旁。
“咣”的一声。
韦父大惊,还以为景延年客气只是作假,还藏了刀斧手在外头,酒碗都脱手砸在了地上。
却见进来的并不是什么刀斧手。
“越王殿下?”韦父诧异。
景延年也从食案后头站起身来,如墨色宝石般的眼睛微微眯起,情绪内敛。
“越王怎么在这儿?”景延年拱手作礼。
进来的男子年纪轻轻,似乎还不及弱冠之年,脸面含笑,步履之间颇有醉态,“我在这里吃酒,就要离开,瞧见景将军的车架在外头,所以上来看看,果真是你呀!”
越王是当今圣上的四子,名李泰,生母身份不高,生下他之后才封了昭仪。
但他生母长相极为漂亮,他脸型和眼睛肖似其母,男生女相,相当妖艳。皇子大多自幼习武,他身上并无女气,刚毅英朗之气,加之如今才不过十七八的年纪,配上这样的相貌,越王可谓长安城众多贵女的梦中情人。
“越王醉了,还不送王爷回去?”景延年问王爷身边随从。
李泰却是摆摆手,“这里热闹,我不走,就在这儿喝酒。”
他叫人加了张食案,在景延年左手边坐了下来。
景延年无奈,只好退居次位,请他上座。毕竟人家是王爷嘛!
李泰往上座挪的时候,踉踉跄跄,撞了萧玉琢一下。
萧玉琢皱眉。
他却像是刚看见她,“哟,这不是寿昌郡主么?你怎么也在这儿?”
景延年抬手握住她的手,“我带夫人出来坐坐。”
“哦——”李泰猛的一拍脑门儿,“景将军还没休了寿昌郡主啊?”
萧玉琢瞪眼,这越王会说人话吗?她是的罪过他还是怎么滴?
虽然她盼着和离,但这话她能说,旁人绝不能说!
“越王真是醉了!”景延年脸色沉了下来,不悦之气煞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