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真切,只见着个人影。”
胤祥不好问宝玉丫鬟的事,宝玉也不欲与旁的男子谈及房里的人,于是这两人一个不说自个儿怀疑这人是袭人,另一个也不说自个儿已认出那人是晴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将这件事抛到后头了。
宝玉思及胤祥是为了体谅他,方才急匆匆地别了老祖宗,心中怕他无趣,便说道:“近来家父着意为我建一小书房,如今已快修好了,正想求些字画装点,十三爷若不嫌弃,不妨与我一同前去看看,斟酌赐些墨宝?”
胤祥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随宝玉一同往南边去了。
与此同时,袭人见晴雯匆匆从外头回来,心中不免惊讶。
这院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十三爷才去拜会了老太太?
怎得晴雯这会子竟是从外头回来的!
袭人思索片刻,心想:
怪道这人平日里与宝玉规规矩矩的,原来是心气高,看不上国公府的公子,竟奢望着攀上皇子!
袭人想通之后,一时又是不平又是欣喜。
不平的是,占了自己满心满眼的宝玉,晴雯那蹄子居然瞧不上。
喜的是晴雯若真有这样的野心,势必不会留在府里做姨娘。
在袭人看来,天潢贵胄虽然出身最为高贵,却不是天下一等难得的事。
像宝玉那样怜惜女子,知疼知热的男子,方是难得。
她虽有争荣夸富的心,却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放在国公府尚可,若是去了皇宫王府,可是连死都没个声响的。
因此袭人断定,晴雯若存了攀附十三爷的心,来日也难得什么好下场。
可若这人不与自己相争,袭人也懒怠管她有多高的心气儿,甚至还愿意成全她。
晴雯好容易从外头跑了回来,此刻正惊惶未定,哪里能想到袭人心里千回百转,已经想了这许多。
这时秋纹问道:“你方才出去,可瞧见十三爷了?”
晴雯连忙摇手道:“何曾瞧见!我方才不过叫春儿代我送些东西,一回来便差点撞见那尊大佛,唬得我忙藏在那柱子后头了。你当贵人是那么好见的,方才我若是冲撞了,这会儿脑袋还怕不够砍呢!”
“哪儿就那样了?我听闻十三爷待人素来宽和,怎会在朋友家里喊打喊杀的?”秋纹不以为意,面上还带着些好奇之色,“不知十三爷是否真像人说的似的,是个不世出的俊美男子。”
麝月本坐在一边篦头,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亏你也不害臊,这会儿就好问人家的相貌了!”
秋纹剜了麝月一眼,道:“我有什么害臊的,人家皇亲贵胄的,与咱们云泥之别,问问什么要紧?”
“我听说王府里姬妾都多得很,常日里斗得你死我活,可不像咱们府里这样清静。”麝月对着镜子将头梳好,转头道:“咱们平日看见一个赵姨娘,便头疼心烦的,不知道王府里正头娘娘,常日里头疼得什么样呢!”
袭人听了半天,忽地抿嘴一笑,“十三爷如今还未及冠,连正室也不曾有,要叫他知道你们几个在这里杞人忧天,岂有不笑话的?再者说……”
袭人瞥向晴雯,意味不明地说道:“皇家的男子最是随心所欲的,见了标致的女子,往往便要抬进府里,若是正头娘娘因着这些头疼生气,恐还忙不过来呢。”
几人正说着,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说道:“宝二爷在小书房待客,说叫姐姐们备些茶果点心,一会儿送去。”
几个丫鬟顿时都紧张起来,四双眼睛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眼睛里分明写着两个字。
谁去?&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