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独剩下晴雯和秋纹两人,静悄悄地想着心事。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袭人才与莺儿一道回来了。
晴雯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暗道袭人心思深,光是小丫头们贪玩的事,就叫她找了两个出头鸟。
若晴雯还是前世的爆炭性子,知道自己替小丫头们看了屋子,这会儿没准比秋纹骂得还厉害几分呢!
左右她如今心如明镜,不接招就是。
“春儿,宝姑娘屋里的莺儿姐姐来了,快倒茶来。”晴雯招手叫来春儿,吩咐道。
这时秋纹将装线的匣子捧了来,问道:“莺儿姐姐要打哪样络子?用什么色的线?”
“要葱绿、柳黄的线。”莺儿转头又问袭人,“宝玉喜欢什么花样的络子?”
袭人道:“昨儿听宝玉念叨,说是十三爷近来喜欢梅花,,既是见十三爷时要佩的,不如就打梅花的络子。”
莺儿便挑了葱绿、柳黄的线,各打了一根梅花的络子,又趁兴打了几根方胜和柳叶的络子,给几个大丫鬟一人送了一根。
送到晴雯时,莺儿说道:“瞧我这记性,来时我们姑娘叮嘱我,说是你上次送的香囊花样新鲜,叫我要几个花样子回去,来日也做几个。”
晴雯一手将络子夺了去,玩笑道:“你们听听,旁人的络子是送的,到我这就要回礼了。”
说着,便打开箱子,拿了一个新绣的香囊,并几个花样子,一起塞到莺儿手里,道:“快拿了回去,在礼单子写上,下次我做寿,可得随份子!”
几个丫鬟嬉闹在一处,至饭时方才散了。
第二日,天才微微亮,外头的人便忙碌起来。
因宝玉今日要见十三爷,房里几个丫鬟也都未曾闲着。
“这个汗巾子颜色不好,把那条松花色的拿来。”
“那一套佩在头上的珍珠怎么少了一个?定是又叫那起子眼皮子浅的摸去了。”
“早饭好歹吃几口,哪里就那么急了?”
“先去给老太太请安,回来披了披风出去,仔细冻着。”
一阵忙乱过后,宝玉方齐齐整整地出了院子,到二老爷的院里请安去了。
晴雯不知道前头的事,见终于无事可忙,方开了匣子,将先前庙里求的平安符拿了出来,又开了箱子,取了些浸了碧色膏脂的香料来,将符纸拆开,将香料细细包了。
就在刚刚,她想到了一个能将碧色膏脂带到庄子的办法。
其实晴雯之所以不将碧色膏脂直接交予旁人,一是怕四善宝瓶之事暴露,二是怕旁人察觉碧色膏脂有异,一时起了贪心,自己贪下了也未可知。
然时下之人多偏信鬼神之说,若晴雯以符咒之流为掩饰,将碧色膏脂送进庄子,受托之人怕遭天谴,恐不敢细细查看,更不敢将之据为己有。
且晴雯若将平安符交予旁人,叫他将符送到庄子上,在自己中意的那一小块地里埋了,来日那块地长出的瓜菜水灵,也可推说是寺庙的符咒灵验。
反正林姑娘上次已借着那寺庙扯了一次谎,晴雯倒也不妨扯第二次。
那小庙香火不盛,若借此多些香火钱,也不是坏事。
想到这,晴雯叫来了春儿。
“前儿我在庙里求的平安符,如今还有几个,你拿了去,请叔叔帮我到庄子上挑一块最好的地,将这平安符埋在四角,全当是求个好寓意了。”
春儿只当这是风水之说,便接了平安符,找她娘李嫂子去了。
晴雯去了一桩心事,方松了一口气,便听见窗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
府上女眷行动间罕有声响,这脚步声却沉稳有力,听着不像是女人的脚步声。
倒像是个男人。
晴雯心中一惊,暗道:
莫不是十三爷来拜见老太太来了?
晴雯刚送了春儿出去,此刻正站在碧纱橱外头的走廊上,与外头的人只隔着一层窗纱,顿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就近藏在了一根木柱后头,盼着来人过去,再偷偷溜回屋去。
她哪里知道,胤祥精于骑射,武艺不俗,五感更是敏锐。
早在她藏身之前,胤祥便已经瞧见她了。&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