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脸,瞥了一眼紫娟,没有说话。
这玉坠有什么效用,紫娟不知,黛玉却是知道的。
黛玉自小灵慧,许多事情一点就透。
自从晴雯赠予她这玉坠开始,她这一路便顺当得出奇。
若是从前,这么远的路途,舟车劳顿,她是断不可能不病无灾地抵达扬州的。
可是这次,她不仅安然无恙地到了扬州,且脸色看着比那位护送她回来的琏二哥哥还好些。
此事还不是最奇的,最奇的是,自从她回来,她父亲的病便日渐好转,至今已然好了大半了。
而黛玉之所以把这些算在玉坠头上,自然也是有缘由的。
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因有一日,林家远亲前来探望,黛玉亲自接待,故而当日未曾侍奉汤药。
而那一日,林如海之病便突然加重了。
黛玉从此更加不敢懈怠,事事亲力亲为,可若哪一日她忘了佩戴玉坠,林如海的病便又故态复萌。
几次下来,黛玉也就明白了,所有的一切,皆与玉坠相关。
黛玉心中惊异于玉坠的奇效,同时又感激晴雯将如此宝物借予她使用,于是更不敢泄露玉坠之事,连最亲近的丫鬟紫娟也未透露分毫。
只是近日林如海病势渐轻,暗地里嘱咐了黛玉许多事,黛玉虽有心答谢晴雯,一时也分身乏术。
如今晴雯写了信来,黛玉又怎会不急着去看呢?
黛玉行色匆匆地回了屋子,二话不说就展开了晴雯的信,坐在灯前细读起来。
信中,晴雯先问候了林姑娘近日如何,又问林老爷身子可大好了,最后才将自己为难之事说了出来。
至于玉坠之事,则只字未提。
黛玉感念晴雯情义,区区小事自然不会推辞,读过信后,立刻命紫娟研墨,写下了回信。
“紫娟,你去将赵守仁家的、赵守义家的叫来,就说我有事吩咐。”
“是,姑娘。”
紫娟领命去了,不多时,便带着两个二十几岁的管事媳妇走了进来。
这两人见了黛玉,忙上前见礼。
黛玉受了礼,方说道:“二位嫂嫂请起。”
“姑娘折煞我们了,我们怎么敢当呢。”
这二人的丈夫,原是黛玉的奶哥哥,只是黛玉自六岁便去了贾府,与留在林府的下人们并不如何亲近,故而两人也不敢在黛玉面前托大。
“说什么当得当不得的话,两位都是林家的家生子,于我而言,只怕比亲戚们还近些。”黛玉小大人似的说了两句客套话,随后才说起正事,“只是林家如今的情形,你们也瞧见了,老爷在任上,公务已然极是繁忙,又分心家里的事,难免病倒了。我虽小,却也知道孝字当先,必要为老爷分忧才是。”
两个管事媳妇垂立在原地,说道:“府里只有两位主子,除了老爷,便是姑娘了,姑娘若要管家,有什么只管问我们妯娌两个,我们妯娌不敢欺瞒。”
“如此甚好。”黛玉点了点头,又说道:“老爷执意要送我去荣国府,在外祖母膝下教养,来日老爷病愈,想来你们这些人,也是要跟着我去的。只是我是客,外祖母又疼我没了母亲,对我多有照拂,我若是带太多人过去,难免惹她老人家多心。”
两个管事媳妇不解黛玉的意思,方抬头看了黛玉一眼,等她吩咐。
“依我看,不若在京城置办一处院子,叫府里下人们住着,也不必都跟来荣国府,若有什么事,先着人报你,你再来报我也是一样的。你们今儿回去,便将这事与两位奶哥哥说了,明日再派人先到京城去,提前将一应物事置办好了。”
说到这,黛玉从袖中取出回信,说道:“我在荣国府有一友人,名叫晴雯,若派去的人到了京城,就叫他们先去荣国府给老太太报个平安,再去见晴雯姑娘,把这信亲手交给她。若是晴雯看了信,有什么事吩咐他们,也叫他们照办。”
两个管事媳妇忙领命去了。
等二人走了,紫娟才奇道:“姑娘,晴雯能有什么事要办?”
黛玉叹了口气,说道:“她不过想给自个儿留些体己罢了,可叹她那兄嫂却是那样的人,若不托我作保,不论置办什么,恐都是留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