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会儿程安安正站在路边等着王助理联系人送汽油过来,她原本想自己打车先回去的,可是就被王助理拦下了,说林牧交待过了,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程安安有点无奈,只好说:“你的手机可以借给我打个电话吗?”
王助理立马掏了自己的手机递给程安安:“当然可以。”
程安安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但是却显示是关机的,她不禁有点奇怪,昨天晚上她用沈雅的手机给程时打电话时也是关机的,打到云水居刘叔也只说程时睡下了,还问需不需要把他喊醒。
程安安想着既然程时已经睡了就不用再吵醒他了,于是说了不用就挂断了电话。
而现在正值中午,按照程时的性格应该是已经在玩手机游戏的,怎么会也是关机了,不过程安安也没有多想,打算拨云水居的号码。
正值周末,程时肯定是在家的。
手指刚点在拨号键上屏幕的上方就弹出来一个窗口推送遮挡住了半个屏幕,程安安下意识的就要把推送滑开。
但是由于王助理的手机跟她的有些不一样,程安安的手机往右滑是清除,而王助理的手机又滑却是打开了网页,原本是想立马退出去的,但是手却顿在了半空中。
……
林牧依旧是在北区垃圾凤姐场的,而程时的尸体也依旧在白色担架上没有做任何的挪动。
林牧已经在担架旁边站了整整四五个小时了,除了期间给程阳打过一个电话后就再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了。
宋延一早上都在配合调查,北区范围内又再次被封锁,而在程时的指甲缝里也发现了人体DNA的皮肤组织,不管怎么说程时的事情都要在最快的出结果。
林牧上衣口袋的手机一直在振动,但是他并没有理会,再一次重新振动起来时他终于收回了目光将手机拿了出来,来电显示是王助理的名字。
电话接起来却是程安安颤抖的声音,她喊了林牧一声,可却是称呼他为林先生。
林牧转身背对着程时,而后开口应道:“嗯。”
电话听筒里陷入短暂的沉默里,很快程安安蹲在路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却堵得十分难受,眼眶已经不受控制往下掉了眼泪。
她问:“是不是……是不是小时出事了。”
程安安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林牧或许大概是可以猜到的。
这周围的隐蔽性并不高,再怎么阻隔封锁,周围不远处就是居民楼和城中村,一晚上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丝毫都不被人察觉的。
而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被闹到了网上,即使已经动用了关系再往下压了,可是关注度太高依旧没有压下去,自然就会有人把事情外外传。
不过林牧也知道,这件事不该是瞒着程安安的,于是开口道:“是,小时死了。”
如此简单又直白的答案无疑是最为致命的,林牧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事已至此再做任何的隐瞒都是于是无补的,他可以骗她一时,可是骗不了她一世。
况且程安安如此的在意疼爱程时,恨不得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又要找怎么样合理的借口来试图给她任何一丝的安慰呢。
没有答案,林牧想了整整一早上都没有任何的答案,林牧知道,哪怕是没有这通电话,没有那些消息,他都会在离开这里时告诉程安安真相。
她有权利在第一时间知道程时的所有情况,同样也包括他的死亡。
……
在去往北区的路上程安安一直坐在后座贴在车玻璃上消化着林牧说程时死了的这件事,她是不信的,甚至觉得有些荒唐。
怎么会呢,程时怎么会死呢,明明昨天清晨她出门去医院时程时还特意拥抱了她一下,然后笑着跟她说再见,让她早点回去的,怎么就会死了呢。
想到这里程安安忽然笑了一下,对啊,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大概是林牧同她开的玩笑吧,可——
这玩笑开的未免太大了。
笑着笑着就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程安安想抬手去擦的,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力气,只能任由那些液体从脸上滚落下来落在她的衣摆上。
程时死了,程时死了,程时死了,程时死了……这四个字就像被按了循环建一样在程安安的脑海里不停的播放着,而且还是林牧的声音,冷静又理智。
车门打开时程安安差点直接栽倒在了地上,还好王助理立马伸手扶住了她。
不过程安安立马就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看向林牧在的位置,她的视力是极好的,就那样一眼就看见林牧背后的白色担架。
不过并未看到人,而是看到躺在担架上那人的鞋子,是那天她找个程时的运动鞋,因为头一天晚上程时回来说他们那天会有运动会,虽然他不用参加,可是要去给同学加油,所以程安安特意给他准备了运动鞋。
白色的皮革面的运动鞋,四十码,防水材质。
程安安站在原地甚至一步都未踏出去就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而她此时的所有悲伤都好像没有了声音一样,她想哭,眼泪却流不出来,她想喊喊程时的名字,张嘴只有无声。
她只能看着林牧朝她跑过来,而根本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一口气伸长了脖子被她提着,却久久也吐不出来,甚至觉得马上就要窒息在此刻,可依旧吐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借着谁的力,程安安可以说是走两步摔一步,只觉得身上哪里都很痛,就连手指关节的骨缝都有疼痛在折磨着她。
在跌跌撞撞的窜到担架面前看清躺在上面的程时的时候,程安安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不是哭泣,而是刺耳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她更像是一个失了言语的哑巴,努力的想要拥堵在心里的悲伤化作宣泄的声音,否则她完全就会在下一刻窒息而亡。
耳边是有人在叫她的,她可以从林牧的嘴型中判断出来那是她的名字,可依旧是无声的。
担架被她撞了一下,程时身体也跟着晃动了一下,虚担在边上的手垂了下来,程安安伸手去拉,却只有掌心的冰凉直抵她的心底。
牙关似乎都是在颤抖的,程安安努力发出蚊子般哼叫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搓着程时的手掌。